副标题：王熙凤坦露心里话，荣国府穷得揭不开锅，办法虽有却最怕一个意外

趣侃红楼282：日落西山，荣国府衰落难掩盖，忧心忡忡，王熙凤详解困难情

王熙凤派平儿去传消息，告诉贾探春如果多给赵姨娘兄弟赵国基死后的抚恤金也可以。结果平儿去了大半日才回来。王熙凤一问缘由，平儿一五一十将探春所作所为告知，让凤姐拍案赞赏：好一个三姑娘！

王熙凤识货，当然知道贾探春震慑奴才，向贾府弊病开刀的勇气和妙处。有些是她早都想做的事，只因不想节外生枝而作罢。贾探春替她做出来，也算出了一口气。

随后又叹息探春庶出身份成了拖累，让她不得真正施展。平儿对此不以为然，认为探春深得王夫人赏识，谁也不敢小觑。

殊不知王熙凤对嫡庶有深刻认识。女儿庶出多被婆家瞧不起，出生就比人矮一头。

贾探春庶出，最终会影响到她的姻缘，甚至连累林黛玉，致使二女同嫁异国，林黛玉最终客死他乡，不提。

（第五十五回）凤姐儿又向平儿笑道：“你知道，我这几年生了多少省俭的法子，一家子大约也没个不背地里恨我的。我如今也是骑上老虎了。虽然看破些，无奈一时也难宽放；二则家里出去的多，进来的少。凡百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却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时。多省俭了，外人又笑话，老太太、太太也受委屈，家下人也抱怨刻薄；若不趁早儿料理省俭之计，再几年就都赔尽了。”

王熙凤为贾探春管家的力度叫好，认为是我辈中人。读书人也为探春的胸怀、格局折服。却不免会质疑凤姐的能力。贾探春做得越好，反衬王熙凤做得越差。

所以，王熙凤这段说话，证明她并非不做而是不得已。

她有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贾家现在执行的规矩、排场，都是当年宁荣二公时代的规格和档次。可贾家此时与宁荣二公时代已经没法比。

一，爵位递降，爵产也降了。每年进的少出得多，不足以支撑当年的“奢华富贵”。

二，没有实权，收入锐减。爵产终究只是维持，真正要富贵，还要有实权才能够财源广进。

贾家第三代被边缘在权力之外。就算家族底蕴仍在，影响力也在。没有实权就捞不到好处。靠爵产只能坐吃山空。这是现实。

王熙凤管家后，意识到问题，尽量在一些不必要的地方省钱。比方当初王夫人问她是不是姨娘房中丫头的月钱从一千减到五百，就是一例。

不过，王熙凤过于压榨奴才和无力反抗者，遇到真正需要管控的，却消极不作为。比如贾环、贾兰上学的钱，她就不愿意得罪人，不闻不问。

凤姐私心太重，怕贾母、王夫人委屈而怨怼她，并不触及贾家深层次的问题。反而只是浅尝辄止地做一些对她有益的事。

可贾家的问题早已不是节俭能解决的。需要更有魄力的开源节流双线并重。这方面，王熙凤力有不逮，与思维和格局有关。

王熙凤被借调荣国府管家，并不是为自己“干活”，做得再多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她积极性不高就不免得过且过。

贾探春管家也是暂时，但她没有王熙凤那些利益得失，难得有平台更敢于去挑战旧势力，实现自我。

贾探春的思想、格局和胸怀，让她有志干一番事业。这是她与王熙凤的最大的不同。

王熙凤认为荣国府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如果不能尽早筹谋，再过几年真的就赔光了。这又与前文贾珍对乌进孝的话呼应，预示贾家现状之难。

平儿日常也有算计，趁势提到了未来贾家面临的几件看得见的大事，就有几位姑娘、少爷的婚事，以及贾母未来的身后事，都是最花钱的地方。

（第五十五回）风姐儿笑道：“我也虑到这里，倒也够了：宝玉和林妹妹他两个一娶一嫁，可以使不着官中的钱，老太太自有梯己拿出来。二姑娘是大老爷那边的，也不算。剩下三四个，满破着每人花上一万银子。环哥娶亲有限，花上三千两银子，不拘那里省一抿子也就够了。老太太事出来，一应都是全了的，不过零星杂项，便费也满破三五千两。如今再俭省些，陆续也就够了。只怕如今平空又生出一两件事来，可就了不得了。

平儿的眼界到底是小，她认为的几件难事，王熙凤早都心有成算。注意这里提到的几件事，对了解当时的荣国府很要紧。

一，贾宝玉和林黛玉“一娶一嫁”都不用官中出钱，而是贾母报销。

关于“一娶一嫁”，有两种解读。一个是贾宝玉娶媳妇，林黛玉嫁人，由贾母承担费用。

一个是林黛玉嫁给贾宝玉，贾母全包费用。不用官中花钱。

那么，王熙凤到底是哪层意思呢？个人推测是第二个。

首先，王熙凤支持宝黛姻缘，贾宝玉娶林黛玉更符合她个人的利益。

林黛玉身体不好，不能承担管家的重任，势必还要王熙凤继续协理。

私人感情上，王熙凤与林黛玉也更亲近。

其次，贾母别看一直没有发话，一来是贾宝玉、林黛玉年纪小不到时候。二来贾政不在家，不好做主。

等到贾政一回来，贾母真要做主，不管王夫人愿意不愿意，她都有一言决定权。这是贾家内部的共识。王熙凤认识得更清楚。

而贾母的态度，元宵节“掰谎记”再明晰不过。

二，注意“官中”是指荣国府的公共财政。荣国府每年的收入都要充入账房，再根据各房的比例分红到个人。王熙凤当初给李纨算账时，已经讲得清楚。

不过这里头其实有个问题，就是贾赦虽然被分出去，失去爵产管理权。但他们长房包括贾琏王熙凤，很难说是否是单独财政。

按说荣国府内每年的收益，应该是有贾赦长房的分红。贾琏娶妻，迎春出嫁都应该是荣国府统一财政支出才对。

王熙凤这句话，如果讲贾惜春是宁国府的人，用不着荣国府管更合理。王熙凤没道理不提惜春却说迎春。

当然，贾赦袭爵失去爵产由贾政二房继承，他们住的宅子也由荣国府旧园改造，独门独户，日常支出不花荣国府官中的钱，荣国府爵产与他无关，完全独立财政也是可能。

关于荣国府两房共治，曹雪芹写得很模糊。现代人难免混淆，这里暂存疑。

三，贾家姑娘出嫁，费用只有一万两银子，显然是最低标准了。

按说在宁荣二公时代，这个数字低到不可想象。也与贾家的门第不符合。

如今女儿出嫁含嫁妆一万两银子，实在谈不上丰富。不怪后文王熙凤说贾琏：“我们王家地缝扫一扫，够你们过一辈子的”。

四，贾环娶亲的预算是三千两银子，证明两点。

第一，那个时代嫁女儿费钱，陪嫁要多才行。娶妻反而会省一些。

第二，贾环庶出，虽说根据律法继承权与嫡出相同，到底还是嫡庶待遇有差别。

贾环娶妻，女方家世不会特别高，按说找个薛家宝钗、宝琴姐妹这样的出身足够，也就不需要花太多钱。

五，贾母的身后事最省钱。按照古代规矩，老人活着时就开始准备身后事。早都已经给贾母准备齐全，不过就是当时葬礼的日常花销，并不费多少钱。

王熙凤担心的是可别再出来类似元春省亲这种意外大事。真要再来一次省亲，可就真穷了。

王熙凤讲出了她管家的难处，和荣国府如今的困境。她从心中认可贾探春的管家方式，也想看看探春能够做到何种程度，期待探春为她日后扫清一些障碍。

那么，王熙凤眼中的贾探春等人，终究是个什么评价呢？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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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君笺雅侃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