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这么大,24岁了,身体康健,这都要感谢我的母亲。
人能从一个呱呱坠地的小不点,长成一米七几的大个头,实属不易,有人遇着天灾,有人碰着人祸,还没好好看看这世界便匆匆离开。我活的好好的,一来得感谢苍天,二来得感谢我的父亲母亲。
人活一辈子,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家里有爱你的爸妈。
我六七岁那年,有一次和小伙伴追打玩闹,结果摔下独木桥,头狠狠地撞在一块尖硬的石头上,当时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头一直冒血,小伙伴们都吓得四处呼救,幸亏母亲赶得及时,我进了医院缝了好几针,才止住了血。
我第一次见自己流那么多血,吓得不停地哭,母亲就紧紧地抱着我,说:
“乖——别怕,妈在呢。”
至今我的右额头上有一块浅浅的疤,每次一照镜子,我就立马想到那年摔破了头的事,想到母亲抱着我焦急的样子。
别看我现在比较斯文,其实我小时候性子很野,偷鸡蛋、偷西瓜、掰玉米的事儿几乎没少干。邻居家的老母鸡跳巢,不喜欢在家里下蛋,偏要跑到我家外面的稻草丛里下。下完蛋,它扯着嗓子“咯咯咯”地叫个不停,一副傲娇的模样。
它的大嗓门立刻就吸引了我,一扒开草丛几个白花花的蛋,还热哄哄的。
仿佛有一种魔力在引诱着我向前,向前,我一拿到鸡蛋,就一个劲儿地往家里跑,偷东西那一瞬间,说不出是啥滋味,好像有一种愉悦地成就感。
很快我母亲就发现了这种成就感,并且还发现了抽屉里的鸡蛋,她皱着眉毛问:
“哪儿来的,这鸡蛋?”
“捡的。”
“捡的?大白天路边能捡到鸡蛋?”她有点不相信,“快说,你是不是偷的?”
“我——没有。”
然后我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痛,她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
当时我哭了,一赌气就跑到竹林里,我一直跑一直跑,真希望跑到世界尽头,就剩自己一个人,没人来管我,也没人也来烦我。
吃晚饭的时候,她见我还没回家,就着急地到处喊我的名字,我看见她的身影在茂密的林子外走来走去,声音也越来越远,我躲在荆棘丛后面就是不出去,心里在暗自发喜,她找不到我,她永远别想找到我。
我也不知道一个人在林子里坐了多久,当时月亮升到头顶,我有点怕,怕林子有鬼怪,有什么吓人的野兽,然后我就慢慢地朝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时,母亲不在,桌子上放着两个荠菜煮的鸡蛋,等我吃饱了时,她拖着疲倦地身子回来了。
这次她没有发怒也没有怪我,只是淡淡地说:
“以后想吃蛋就跟我说,家里有,做人要讲骨气,是别人的就是别人的,千万不能去偷。”
然后她摸着我的头,有些难过。
“我打你,是为了你好。我小时候比现在更穷,经常吃树根,糟糠,但那个时候从不会去偷别人的一分一毫,为啥呢?因为那是不道德的,犯法的。”
我犯了错,我母亲会像所有农村妇女一样,以“打”来管教自己的孩子,因为她没读过书,也不懂知识分子的那一套文绉绉地管制子女的理论,她知道“打”会让我改掉陋习,下次记住了就不再犯。
虽然每次打我,但事后她也会心痛,看见我哭,她也会情不自禁地流泪。
我母亲从小失去了父亲,独自一人生活在继母家里,没少受继母的毒打。因为她是老大,家里的重活几乎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插秧,割稻谷,挑担子,所有男人干的重活,她都干过;挑水,洗衣,做饭,针线女工,所有蕲春女性干的家务活儿她也全做过。
每次她同我讲起这些辛酸的童年往事,就忍不住抹眼泪。
她的童年,都经历过哪些可怕的经历?作为儿子的我,却全然不知。
她头顶有一块疤,头发再也长不起来了,那是继母用火钳打头所留下的。她的脚掌上有一块跗骨,因为小时候扭伤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每次穿鞋子受了挤压就会隐隐作痛。
她的童年生活在一片阴影里,但她却没将这种阴影带给我们姐弟俩,所以我和姐姐,都在一种很好的家庭氛围里,健健康康地长大了。
我母亲个头不高,但身体里却蕴藏着一种巨大的能量。母亲怀我的那一年,父亲病倒,卧床不起,母亲要一边照顾父亲、姐姐,一边还要拖着大肚子上山砍柴,挑柴。
每次我胡闹惹她烦恼的时候,她就开玩笑说:
“当年要是我砍柴摔倒,就没你这恼人精啦。”
我之所爱读书,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母亲。母亲从小没读过书不识字,出门特别不方便,但幸好她记性好,每次没坐错车。但我总还是不放心。
所以打小我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多读书,多识字。
现在,母亲在深圳当一名清洁工,给别人家做卫生,虽然深圳各个地区到处跑,但她记性好,加上每次做事基本上都有同伴陪着,所以没迷过路。
她干活干得很出色,很多老板都愿意请她去做,每次有好的活儿,都第一时间联系她。后来我们浠水的很多老乡,听说在深圳做清洁工还不错,都纷纷找母亲帮忙,让她给带着做事。
我的母亲,就是这么一个人,有苦不抱怨,有痛自己忍着,扛着,那些年的艰难日子里,生不如死,她也想过去死,但一看见我们还这么小,就心软了,妥协了。
我父亲说,以前经常和老妈吵架时,老妈差点喝了农药自杀,每次说到这个事,我都心痛不已。那些年我的母亲活得是有多么艰苦啊,什么样的日子会迫使她想到了自杀?
这些都是我无法想象的。
她很疼爱我们姐弟俩。什么东西都先给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有自己的丈夫。以前那个年代,吃肉是件稀罕事,好不容易炖一次肉,她就先给父亲盛满一碗,然后给我们姐弟盛满一碗,自己就只啃骨头,喝点汤。每次我问她:
“妈,你怎么不吃肉啊?”
她就说:“妈吃腻了,不爱吃。”
现如今生活好了,她还是这样,还是生怕我们没吃好,不停地往我们碗里夹东西。
写着写着,忽然发现自己哭了好几次。
都怪我没用,毕业两年了,还是一无所有,害得她们二老还在外打工,风吹日晒,辛苦赚钱。
从今天起,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拼命挣钱,朝自己规定的目标前进,希望自己早一点出人头地,让她们褪去打工者的身份,好好在家乡种上一亩三分田,过着安心的日子。
今天是母亲节,这些就是我想对母亲所说的话。
我的母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母亲,这辈子我要做她的儿子,下辈子我还要做他的儿子,生生世世。
我们每个人都有母亲,愿我们此生此世好好爱她们。
老早就想写我的母亲,但至今都未曾动笔,我一直提心吊胆,怕写不好她,怕把她写得面目全非。
初中时有次写作比赛,主题是写“关于亲人”的,当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我的母亲,但最后我却写了爷爷,我写到一半胸口难受得要死,就没再往下写,我写爷爷的那篇文章获了奖,老师叫我站在讲台上朗读给同学们听,台下掌声雷动,台上的我心如刀绞,其实我想写得是我的母亲啊,我真不孝。
如今又到了母亲节,我想如果再不写的话,倘若是哪一天没了机会,我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在此祝全天下的所有母亲,节日快乐!愿她们永远年轻幸福!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