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1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门。
【道,可道,非常道】(本为“恒”字,汉时避恒帝讳而改为“常”)
三教之道,圣道而已。儒曰至诚,道曰金丹,释曰真空,要皆太虚一气,贯乎天地人物之中者也。惟圣人独探其原,造其极,与天地虚圆无二,是以成为圣人。能刚能柔,可圆可方,无形状可拟,无声臭可拘,所由神灵变化其妙无穷,有不可得而窥测者。若皆自然天然,本来特事,处圣不增,处凡不减。即等而下之,鸟兽草木之微,亦莫不与圣人同此一气、同此一理。试观汪洋大海,水至难测者。然而一海所涵水也,一勺所容亦无非水。太虚之气,亦犹海水一般。天地、圣贤、人物,虽纷纭错杂,万有不齐,而其受气成形之初,同此一气。除此以外,另无生气,亦别无生理,所争者,姿禀之各殊耳。孟子曰,尧舜与人同;又曰,人之异于禽兽者几希。诚确论也。
“道”,即无极大道。“道”之一字,其义最极最大,最细最微,其变化奥妙无穷,其理高深莫测。道,无名无象,不可见,不可触;其大不可量,其小不可指;变化无穷,至玄至妙。大道之理,就是“无极生太极”,“有生于无”。无极就是“无”,太极即是“有”。无极与太极二者是纵向的派生关系;太极中的阴与阳,是横向的对待关系。无极是本,太极是末;无极是母,太极是子;无极是源,太极是流;无极是总体,太极是分枝;无极是定静,太极是变动,等等。无极顺而生太极,太极顺而生万物;无极动而生太极,太极静而返无极。无极本体为〇,动生太极为一;太极一本散为万殊,万殊返归于一本。这些都是无极与太极的辩证之理。
《周易》云:“一阴一阳之谓道”。“道”是无极,“可道”是太极;道是无,太极阴阳则是有。宇宙万物皆由阴阳二气合和而成,阴阳是万物一体两面的总合。万物无不有阴阳,无阴阳就无万物;阴阳就是矛盾,没有阴阳矛盾的相生、相化、相搏,就没有世界。大道无形,可生天地;大道无名,可长养万物,可为天下母;大道无情,可运行日月。
“道”,至尊至圣,它是宇宙之本源,天地之本始,万物之根蒂,造化之枢机。它虽然无形无象,无色无臭;但又无所不在,无所不包;充塞宇宙,遍满十方;不增不减,永恒常存。
“道”字,富有多层涵义。“道”字的结构,一个“首”字坐在车上行走。“首”即人的头部,首上两点代表天地阴阳;两点下之“一”,代表人为阴阳合一之体。一横下的“自”字,就是每个人各自的性命实体,坐车行进在人生旅途上,谱写着自己的人生交响曲。朱子(朱熹)云:“道犹路也,人之所共同也。”《说文解字》曰:“道者,路径也。”也就是人生所走的道路之意。“古道西风瘦马”、“远芳侵古道”的诗句,便是形容道路的“道”。
“道”,又代表着抽象的规律、法则,学理上、理论上不可变易的原则性,以及实际的规矩,生天生地生万物之理,故谓之“道”。《左传》中所言“天道远,人道迩” 。《中庸》首章所言的“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易·系传》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又如道书所说:“离有离无之谓道”。这与佛家所论的“即有即空,即空即有”,其义相通。皆是言大道的玄妙幽微,深不可测。天地未判以前,此道悬于太空;天地开辟以后,此道寄诸天地人万物之体。先天地而长存,后天地而不弊。生于天地之先,混于虚无之内,无可见、亦无可闻等论,皆是就道的理性而言。
“可道”二字,就是可变化之道,是道的运行与应用。“可道”就是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万物之后的状态。太极生万物,有形有象,变化不测;可言可说,可见可闻者,便是“可道”。“可道”就是混沌初开,阴阳始判,清浊已分,乾坤定位的太极。在天有日月星辰,风云雷雨;在地有东西南北,山川湖海;天地间的飞植动潜,人类社会的万类万事等等,皆属“可道”。可道中有生有灭,有成有毁,凡一切不能永久常存的有形有象事物,都是“可道”的范畴。
“非常道”,就是非恒常之道。真静悠久谓之“常”,永恒不变之义。眼既可见,口既能言,有所形容,有所变换。既有变换,岂能常久?故曰“非常道”。
修真者以学道、修道、证道、成道、了道为旨归。道可受而不可传。别人可以将道的感受告诉你,却不能将道交给你。修道就像鸭子浮水,冷暖自知;又像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天理在人心,自性中有大道。大道的体性特征,道的个中滋味,一切都在自心中,故古有“唯心是道”,“唯心是法”,“心明道成”之论。修道在心,明道在心,得道成道亦在心,这就是太上“观心得道论”的圭旨。
【名,可名,非常名】
此段有三个“名”。第一个“名”,即大道无名之名。大道原本无名,为了阐述表达代表它的概念,无奈强立其“名”曰“道”,此名实为常名。道为虚无之体,不可见,不可闻,实无可指;以名而言,虚而无物,实无可名。凡是可言可名者,已是形而下之器物,非真常之名;凡所可道者,皆是道的显见外表,已不是真常之道。
第二个“名”,即“可名”,是指“可道”之名。其“名”随“可道”所生的象而来,由实际存在的事物而起。故有物有象才有名。宇宙万物,千门别类,千差万别,各具特性。为了对万物分门别类,才安名立字,以识其体,以辨其形。世间事物,凡有变易者,皆为“可名”;无变易者,皆不可名。因其有变有易,不能常存永恒,所以谓之“非常名”。万物皆可立名,惟生万物之大道,虽以“道”名之,总是强以其名,它毕竟无名。
第三个“名”,即“非常名”。“可名”代表着可生可灭的事物,变动不居;随着事物的变化而变化;跟着体象之生而有,随着物之亡而灭。故凡“可名”者,皆为“非常名”。修道人若能悟透“可名”之名,又能悟出“无名”之名,则可知世间种种名相事物,都在阴阳运化中生灭无常。故无永恒之物,亦无永恒之名。
“可名”与“非常名”之意,即佛家所言的“万事皆空”。既明此理,何须执着假幻的名相而自迷?人世间名利二事,不宜贪求,贪者必招祸患。今人都在争求自己的“知名度”,却不知“名”是社会的公器。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天爵就是名气。无论何种“名”,名太高了,树大招风,名不符实,都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古人云:“誉满天下,谤亦随之”;“一家饱暖千家怨,半世功名百世愆(qiān)”,都是讲的这个道理。佛家劝人放弃名利,老子教人“少私寡欲”,皆是修道的基本原则。
道因名而存,名因道而立;道因名而不可,名因道而无不可。道无所不包,但需用名以状
【道】指形而下万物的形而上体性,又称为【朴】。这里的“万物”涵盖所有物质和意识。
【名】是对形而下万物的识别界定,又称为【器】。
诚如《易经~系辞》所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此名不应断为“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秦汉以后逐渐向复合词发展,
自甲骨文始,到魏晋南北朝前期,中国上古语言以单音词为主,主要的概念往往一字概括,中国的每个汉字都有一个独立的且不同的意思,如“道、皇、帝、王、霸、名、法、兵、儒、有、无”等等。任何近义字,意思也还是有明确差别的,词和词组是较少存在的,即使有,也是一串或动宾或主谓的字组合而成的。可以这么说,我们祖先在遣词用字上是异常严谨的,严谨到一串文字中,任何一个字都是不可替换的,这一点上与法语很象,试想一下如果这一情形一直延续至今,那么世界范围内签订合同恐怕就不仅仅是以法文做标准版,还会有一份汉文版的了……
然而这一情形在佛教传入中国后改变,尤其是广泛地译介佛典,使得来自古印度的梵文或巴利文,向汉语第一次大规模地输入,它们几乎占了汉语史上外来语的百分之九十以上,汉语双音词、多音词也多是在此成形,成为汉语的常用词,如实际、唯心、正宗、思议、忏悔、因缘、真谛、法门、世界、觉悟、刹那、正当、本峰、烦恼、出现、出息、方便、相对、绝对、知识、大千世界、本来无事等。在梵语中,习惯用双音节词组表意,在翻译佛经时,僧人们最初开始使用两个相近意思的字合成双音节词组,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僧人们只能模糊知道佛经的意思,而无法在将梵语中的一个词转换为汉语时做极其精确地定位,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接近印度语双音节发音的习惯。比如池与塘,休与息,因为双音词的产生而模糊了其本来意义。
所以不可为“无名”、“有名” 为意,后面的“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也是同理。不能断句为“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处本意为论述“有”、“无” ,有无皆为名,不属于“道”的本体论、源起论,本体只有“道”,“有无”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过程的一种表现形式,是“德”的范围,是万物生灭、功能转化的层次的探讨,将“有无”理解为就是本源的本体论,就将道学滑入了错误的泥潭,庄子、王弼是这种错误理解的典型代表,也是道学在哲学领域中招来质疑批驳的一个主要受攻击点。
“有无”的理解有两个层次的理解。
一是万物在“器”的层次上,“有无”的不同功用,也就是在“具体的德”中的不同构成,“有”构成了器具的结构,如瓷土可以做成勺子、碗等不同的形状;而“无”则是形成了器具的功能,也就是勺子或碗的“中空”部分,形成了勺子或碗的不同用处。就是“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有”的形式破坏了,“无”的功能也就破坏了。
二是物质世界形成过程的问题,这里的“有无”是“隐显”的关系,显性的前景主体源于隐性的背景环境的衬托,舞者需要舞台,黑字需要白纸,万事万物都是相互映衬依靠,互为条件背景,又各自为主,这就是隐与显。而“隐显”都是源于“道”,所以“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既“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对立的概念相互转化才是宇宙永恒的运动,“是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简单的理解,所谓“无”就是没有或不存在的意思,表示道的本体虚空无物,无物可见,无形无象,无声无色;所谓“有 ”就是存在的意思,表示道有着孕育生化万物的能力,是万物的源头与归宿。
“无”,是指太极未分,阴阳未判之前,无形无象的无极混元状态。因为大道本体未动,无形无象,故名“无”。天地本无名,有了上下左右四方之形象,才有其名。天地生在大道之后,所以无是“天地之始”。
所谓“天地之始”,就是天地未生前的无极状态。这种元炁初动之态,在阴阳则为氤氲(yīnyūn烟气、烟云弥漫的样子;气或光混合动荡的样子)之交;在天地则为一阳之初;在日月则为晦朔(晦,月尽也,阴历每月的最后一天。朔:月一日始苏也,阴历月初的一天。)之时;在四季则为冬春之间;在昼夜则为亥子之时;在人心就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人心处于寂然不动之地,也可以称为人心中的“无名天地之始”。太上慈悲渡世,广为说法。在鸿蒙未兆之先,一炁未动之前,原是混混沌沌,浑然一团,无半点形迹可见,故曰“无名”。
虽名无,而天地人万物皆孕育其中,只是尚未成象而已。有如人在父母未生前的原始之初,此即是“无,名天地之始”的无极状态。待到静之已久,气机一动,氤氤氲氲(yīnyūn),生育天地万物,才有可名;一片太和元炁,流行宇宙,养育群生,就是“有,名万物之母”。始者,天地未开之前,一团元炁相抱,好似鸡蛋的白黄相抱一般;母者,天地开辟以后,化生养育万物,生生不息,关爱备至,如母之养子一般慈心。此名为“万物之母”。
修真人下手之初,唯清净身心,去妄存真,念虑俱灭,一心不动,抱元守一。神神相照,息息常归,顺其一往一来,神炁相凝,打成一片。于是混混沌沌,不起一念;恍恍惚惚,入于无有之乡。浑然无人无我,无天无地无万物;而又非昏聩(kuì),不丢真我。于此无知无觉之际,忽然一觉而生,此即是我太极的开基,我本来真性之觉。
修真就是为了回归人心中“无名之始”、“天地之始”的先天之地。一切有名有象者,皆属于后天,变灭无常,非真道之常也。大道既无名,又何言“有名,万物之母”?有道即有理,有理即有天地万物。大道以无极生太极,以无而生有,以一而生万物。万物皆从无极而生,所以无为有之母,有又为万物之母。天地从道而生,万物自道而成,故道又为天地万物之母,皆是自然无为之妙。修道之人,若能知此有之母,便知万物虽各具一性,实同于一无;虽各具其名,实本于无名也。
【故恒无,欲以观其妙;恒有,欲以观其徼(jiào)】
有一首疑似仓央嘉措的诗中有一句话:静时修止动修观。
故常无(静时修止)欲以观其妙;常有(动时修观)欲以观其徼。
当任何境界来的时候,你一直保持不动,这种修法就是修止。如果任何境界来的时候,你的心念随着它去,并且看清它的真相,但不被它迷惑,这就是修观。因此,修止的人,要避开动乱的境界;修观的人,他不怕任何境界;这就是修止和修观的差别。
“止、即停止,停心止妄,降伏烦恼;“观”即观达,观察妄惑,达到觉悟。“止观”即“定慧”。唯“止”能“观”,唯“观”能“止”。二者相辅相成,对立统一。
止,又可为内观或内观。「内观」,意思是如其本然地观察事物。最早见于《列子·仲尼》: “务外游者不知务内观,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指内观体道。彻底根除内心所有不净杂染,达到究竟解脱和最崇高的快乐。它的宗旨不是纯粹治疗身体上的疾病,而是从根本上治愈人类的痛苦。
内观是通过自我观察来达到自我转化的方法。它专注在身与心之间的密切关联,此身与心之间的密切关联可以通过经过训练的专注力直接体验到,专注在那促成生命体、那持续不断地联系及影响心之流的身体上的感受。也就是这种以观察为基础,深入身和心共同的根源处的自我探索旅程,得以消融心的不净杂染,结果获得一颗平衡的心,充满着爱与慈悲。
观,又可为外止,《易经》说:“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这种俯仰往还,远近取与,是中国哲人的观照法,也是诗人的观照法,而这种观照法表现在我们的诗中画中,构成了我们诗画的空间的特质。这种“观”不只是仰观俯察。张法认为“游目”有两个层次:首先表现为游动的视角。《画山水序》有云:“身所盘桓,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色貌色也。”这就是一种流盼的眼光,而不是不站在定点透视的立场。
这种“观”不只是仰观俯察。张法认为“游目”有两个层次:首先表现为游动的视角。《画山水序》有云:“身所盘桓,目所绸缪,以形写形,以色貌色也。”这就是一种流盼的眼光,而不是不站在定点透视的立场。这种观照之法,构成中国文化中空间意识的特质。古人所欲表现的不只是一个建筑意味的空间的“宇”,而同时须具有音乐意味的时间节奏的“宙”,一个充满音乐情趣的时空合一体。中国诗中所常用的字眼如盘盘桓、周旋、徘徊、流连,哲学书如《易经》所常用的如往复、来回、周而复始、无往无复,正描出中国人的空间意识。这种思维方式与认识观特别强调了人的主观能动作用,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传统式的理想认识观,也突出了中国文化强调主观意识的特性。这种“特性”是孕育“创造”性的先决条件。中国文化的“写意”式“虚、灵”的空间造型观正是依此而创立的。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
因为我是学画画的 用到绘画里比喻大概就是,画一幅画,例如【一组静物 】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就像画画之前要观察整体,首先要忽略掉【静物物体本身】,心中将其置于【无】的境地整体观察,才能结合【静物】和【周边环境】为【一体】,才能观察到所谓心中想要描绘的整体的融洽微妙之意,才能使画【构图能达到和谐】。
“常有欲,以观其徼”大概就像起笔要画【静物】本身,需要退出大坏境将其【独立】,心中将其置于【有】的境地,我们将要画的景物称之为【阳形】,除主要物体外背景称之为【阴形】,因为将【静物独立】,所以才能观察到【徼】,观察到【阴形与阳形的边界】,从而才能能勾画出想画的物体。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妙”:即要也。要,即一也、道也。“欲”:即、将之意。是言人能常无欲念,先天体性不被后天情欲耗损,处于至清至静、寂然不动的常无欲之中,即可在杳冥中洞察万物造化的至微至妙之机,可见至道生生不息之妙。无欲无念神清静,有欲有念神昏沉。此即前辈所说的“心死神活”之理。
真常之妙,表现在“无中而生有”。此“有”无穷无尽,奇妙无比。修真人果能处于常无、常空之境,即可会心于此妙;亦可知“常无”是天地无名之始,是衍生妙有之源泉。
“常有”者,即有形有物的可见世界。“徼”音校。“徼”即窍,意即微妙之机;亦可引伸为事物未成前的界域、端倪、征兆。“常有欲以观其徼”,此是太上圣祖示诫世人,要在常有的世界中,观世俗万物万事的归宿趋势;观事物的生生息息,及其发生、发展与终结,以明大道之妙。天下事物的演生规律,皆是隐动在先,阳随其后。隐虽潜在无中,但却有据;显虽从隐而出,出则有窍。隐显互变,变中有妙,此妙即是窍道。人果能在常态的“常有”中,洞见隐微之徼,把握住事物发展的规律,便可知“有名万物母”的真谛。
自古仙佛圣真,无不由此窍妙之动而成。无以观妙,有以导观窍,两者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互为依存,皆是修真者必须掌握的执两用中原则,皆是用中之道。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此两者”,是指“常无”与“常有”。“有”与“无”名虽不同,但都是从“无极”中所出,故曰“同出”。称“无”为“无名”,是说万物尚未成形,无有名相,仅是一炁的混沌状态,故曰“无名”。万物之形色俱全,有象有形,故称为“有名”。此即是“同出而异名”之义。
所谓“同谓之玄”,“玄”即天,即自然。张衡在《太平御览》中说:“玄者,形而上之炁,无形无象,大道本作于太始,莫之能先;包含道德,构掩乾坤;作于太气,禀受无穷”。由此可知,“玄”者,就是大道自然的变化莫测,不可捕捉,无端倪,无形象,无言说;至静至明,至圆至活,至显至露,至真至常;浑化无端,妙用无方。所以谓之“玄”。
“玄”者,深远之谓也。修真者当从无欲有欲、观宏观妙处下手。虽然无与有、妙与窍,无非是阴静阳动,一炁分为阴阳二气,二气又归一炁而已。以其静久而动,无中生有,名为一阳生、活子时;以其动极复静,有又返无,名曰复命归根。皆是太极一炁阴阳的变化。两者虽名不同,但实际上同出于一源。太上称此为之“玄”。这是第一个玄。
学者欲得玄道,必须静之又静,定而又定,心中浑然无事,是为“无欲观妙”。这是又是一个“玄”。及至气机一动,虽有知,但又不生一知之见;虽有动,却又没有一动之想。只有一心,没有二念,是为“有欲观窍”。这是第二个“玄”。
至于“玄之又玄”,实为归根之所,众妙之门。“玄”者,天也。天道阴阳二气运化万物,生生灭灭,轮转不息。天中又有天,天上还有天,三千个大千世界,无穷无尽,无边无际。天受宇宙本源之炁的厚薄不同,故天的层次各有不同。清轻者在上,重浊者在下。阴阳之气的质与量不同,变化之深奥亦各异。
无极生太极,宇宙间之万有,皆生于无,皆来自宇宙本源。所谓“又玄”,即极之又极,微之又微,真之又真,隐之又隐,深之又深,远之又远之义也。圣人观无而识玄之妙,观有而识玄之真;观有与无之同,而愈能识玄之变化无穷。这种“又玄”,在太虚,为太虚之妙;在天地,为天地之妙;在万物,为万物之妙。一切有形无形,有色无色,莫不出自宇宙核心这个大本源。这就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之义。
【本章说解】
《道德经》旨在论道德。何为道德?无极而太极,自然无为之实理,谓之道;造道实有而得于己,谓之德。“经”者,道之路也,真常不易谓之经。道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是宇宙万物之总枢,是修身治国平天下之总要。自古以来,仙佛圣真,无不是从观徼观妙处下手,而成就大道的。但世俗之人,智见梗塞,心识蒙昧,不能修心立德而进道,所以难知道之窍妙。
“道”,实为阴阳未判之前的混元无极。是宇宙之起源,天地之本始,万物之根蒂,造化万物之枢机。它无形无象,无色无臭,无所不在,无所不有,充塞宇宙,遍满十方,不增不减,不色不空,永恒常存。太上在《清静经》中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圣祖老子的《道德经》,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是哲学思想的基石和总纲。其理可以概括为两个字,即“道”和“德”,最后又归结为一个“道”字。“道德”二字,是对自然界最本质、最高境界的高度概括,是对天下万类万物理性的高度浓缩。
所谓“德”,就是唯道是从。道是德之体,德是道之用。天之道即人之道,天下万物,世间万事,皆是道的体现,德又是道性的外在表现。天地人万物,皆载有道之德性,有德则生,无德则亡,这是自然界永恒的法则。失道而后德。人失去道性,或道性不全,才来到这个三维空间,才需要积累德行,以弥补道性之不足,这就是修德证道之真意。世人不明大道自然规律,故需要修心补德。德满道自圆,即可返归道乡。
德是进道的阶梯。未得道前,方需修德。德有五要,即仁义礼智信。五德是人格化的体现,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五德全备,则德合于道,身心才能归于无为先天,万事才能合乎自然。德化道中,无为而无不为也。
道的体性有十大特征:即虚无、自然、纯粹、朴素、简单、平易、清静、无为、柔弱、不争。道本先天,无法言说,后天文字语言终难尽意。道之十大特征,体现于人就是上德。上德是道的人格化和伦理化。道体现于人谓之德,显态为之德,隐态为之道。人的后天世界观,只有改造修证到符合大道的自然特性,方可谓之合道。
修真证道,下手工夫就在玄关一窍。太上在首章就将无名有名、观窍观妙指出来。此窍不在别处,就在一个“心”字中。人身虽有许多关窍,需要经过修炼打通,与天体自然沟通,以弥补体内真炁之损耗,再造性命,终而复归为乾健之体。但百窍千窍,总揽于心,心通则百通,心明则万明。故修道之要全在于心,全在于观心得道,除观此心、修此心、证此心以外,别无它途。
本章开头四句,是说大道的本源(核心),无形无状,不可思议,难以穷究。在天地未开之初,混混沌沌,没有端倪可见;此种境界在人心,就是致虚守静时的无为状态。大道元始一炁分判,天地开辟;在人就是静极而动,一觉而醒,真炁已动,此即是炼丹育神之机。这种转瞬之变,非有智珠慧剑,不能得也。其要在于:一觉起处为玄牝,这是人体内天地开辟之端。此觉不是后天欲心妄念,而是在人心全无,静极之后的一种先天真性的闪露。自古仙佛圣真,无不是从此一觉而动之机所造成。
在修心问题上,在世界观与认识论上,在心的境界上,要跨越一大步,才能进入修道的实质阶段。不在心上下功夫,即使理论上可以口若悬河,长篇大论;即使具有许多功能,有很高的神通。若离开修心这个根本,终而难达真境。
首先应知何为心?对于不知此“心”深刻内涵的常人而言,似乎就是“唯心论”。这是莫大的误解。仅仅观肉心,观主观意识之心,是永远无法得道的;不仅不能得道,就是识道、有道、证道也无法实现。大道靠自悟,也要靠心传,无法用语言文字准确地表达清楚。我们祖先中的成道者,慈悯后代,不得已而用文字表达大道真理。由于显态文字对表述大道的局限性,因此只能采用喻示法,借用世人所熟知的事物,以小喻大,以高喻低……使尚未得道者得到启示,具有感性认识,使其逐渐认知,并进而修证实践大道。
“有无”的理解有两个层次的理解。一是物质世界的本原形成过程的问题,也就是“基本元素”的产生过程,这里的“有无”是“隐显”的关系,显性的物质来源于隐性的元素,而“隐显”都是源于“道”。既“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二是万物在“器”的层次上,“有无”的不同功用,也就是在“具体的德”中的不同构成,“有”构成了器具的结构,如瓷土可以做成勺子、碗等不同的形状;而“无”则是形成了器具的功能,也就是勺子或碗的“中空”部分,形成了勺子或碗的不同用处。就是“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有”的形式破坏了,“无”的功能也就破坏了。因此,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所以,有无相生而为众妙之门。
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