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去面试,面到了一家教育咨询,感觉很不靠谱的样子。心情很不好,下午妈妈发短信问我,一瞬间很想哭,又想妥协——想钻回娘胎里去,但我清晰地明白路得一个人走——真的好难。
然后想起都亚平,想跟她聊聊。她经历过一段时间的抑郁,而且比较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我,满脑子都是不要,不可以。
我比较平静坦诚的跟她描述了我的现状,我的心境。但是说到家庭,说到妈妈,我还是有点分离不开来。
我说觉得自己活着没价值,她说这么想可不对。人首先得让自己舒服了,才能做好其他的。听她说话很舒服,因为我知道她是真的相信,真的认同,而且真的做到了。其实对自己好这点我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感悟到,这对我来说更像是一个概念。
我说工作难找,我很灰心,有点难过,感觉自己研究生白读了——容易把一切和自己分离出来,否定自己的价值。然后我把自己的情感历程摆出来了,一切似乎很明显,但是我没能力建立正确的因果逻辑联系。她说,这是一个过程,你必然经历的。读研这段经历对你来说也是很好的,至少你学会了技能,涨了知识。她会从很综合的角度,从自己的角度去看,而不是抓住一个外界标准去评价——得出的结果很有可能和自己背离。对,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给了我消化感情的缓冲期,只不过二十多年的积习短期内难以改变。我的这种顺从,对立之后的崩溃其实是很剧烈的震荡,走向平静也是必然,只不过这对我来说很痛苦,很幻灭。
我觉得她现在的状态是相当平和宽容,原来每个人都可能是个不错的系统,并不是我以为的在大城市才会有发展,有很好的工作才会有发展,才值得活着。我这个假设否定了大部分人的生活,也堵了自己的退路,让自己无路可退。但其实我对平常生活的理解仅限于我家那种一地鸡毛,根本还没有跳脱这个特例来看。其实后来跟同学们接触,我也看到了很多好的例子,但是总觉得这些跟我无关,我不知道怎样做到那样,总觉得离我好远。可能是我还没有把自我和家庭分离,觉得家庭不好,我就不配。还有就是我一直假装,并不诚实,因此没办法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
她说最近心静下来了,可以看看书了。我觉得真好,因为我不论怎么逼自己也看不下去书。我仿佛看到自己违背规律用力过度后的黔驴技穷,而她悠悠然然,顺应心意后的后劲,和自然的生活状态。我跟她说我信命了——之前一直不信。她说,我一直信。我有点悲哀地说,原生家庭对我的影响太大了。一直无法承认,看清自己是在一个坑里。她说,家庭是没办法改变的,但是我们现在是成年人了,可以处理自己的情感了。我说我还不行,我不能把自己的情感和她分离开,我一直无法面对自己,逃避自己。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个事实:是否能够很好的处理,跟态度无关,关乎能力。如果早早就能自我分离自我独立,就能够比较理智地处理问题。但是,我现在越发愤怒,越发崩溃,其实越发不能分离,不能看清。无法处理这个问题。也许原生家庭问题是我的一个大问题,回顾这二十多年,其实我还是很感谢这段读研经历,它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的思想,也改善了我的能力和处境。虽然我还不能像其他人那样满满的爱,踏踏实实地生活,但是我至少已经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觉醒。接下来就是面对自己。
她说,做什么事要首先让自己舒服了。自己都不舒服还说什么?我很惊讶,因为我从来没让自己舒服过,我很惊讶,我感觉自己就像没有生活过一样。只是近期才会报复性堕落休息,但是我很少主动取悦自己。说到让自己开心,我仿佛一下子心上点了一盏灯。但是,等到我真正去做的时候,我就无尽地恐慌。因为我的核心信念就是屈就自己,缩小自己,节约资源,这应该是从妈妈反复教我不要自私开始的吧。等我需要敞开的时候,心里充满了不舒服,仿佛一切都没有了依凭,陷入了摇摇欲坠的境地,感觉我的整个世界立马就要土崩瓦解了———我想我大概体会到改变如何难,人和人站在一起仿佛很近,但却有不可跨越的鸿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有。
晚上又跟嫂子聊了会天,回忆往昔。她一边说你们家人真不是东西——主要指我哥和我妈。一边又说,都已经这样了,日子还得过吧。我很羡慕她的价值感那么高,即使另外半边天倒了或者破了,她的这半边天还是要往前走,这是她的生活。而我生活就像一团渣,心理上时时刻刻处于惊恐中,好像从没有过踏踏实实的开心,眼睛总是瞄着外界。这么一想,我觉得我的人生真是白活了,还不如去死了呢?懒得活。但,也懒得死。我知道这一切也都是我的问题,但就是不知道该如何转变。我被推上了悬崖边上,一个人,但我闭上眼睛不想看,我承担不了。现在我放下了对前途的担忧,只想找个糊口的工作,但我仍然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相处,放在我面前是一个不解的难题。是我的人生和命运,是一团未知数,说行动是良药,我一点也不想行动,也放弃被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