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电撕扯开漆黑的夜幕,雷声怒吼,轰然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倒下,危房,还是树木?呲一声,电灯熄灭,停电了,弟弟扯着姐姐的衣角问“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姐姐说“快了,我们去门口等等。”
才刚过六点,巨大的黑锅已经扣下,雨骤风急,妈妈去外婆家还没有回来。
姐姐牵着弟弟的手站在大门外。一个闪电照亮眼前的景象,白色的雨剑砸下地面露出一个个坑,黑色的树丛在风雨中摇摆身躯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后面是否藏着怪物。
姐弟俩同时打了个寒颤。姐姐才发现自己的手臂被弟弟攥得生疼。她关上门,落下了小门闩,安慰弟弟“妈妈回来喊门咱们再来开。”
夏天的夜晚碰上下雨,蚊虫比吸血鬼还要凶猛,横冲直撞,随手一抓就能抓住三两只。弟弟紧挨着姐姐坐在床铺上蚊帐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桶和盆接的水已经满溢。姐姐想去倒水,弟弟抱住她“我什么都看不见,不要走。”姐姐像妈妈一样抚摸他的脑袋。
“姐,我们的房子会倒吗?”他们听到洪水在外面冲刷墙的声音。
“不会的,妈妈说我们房子的地基全部是大石头。全村最坚固的房子就数我们家了。”
“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雨那么大,天又黑,妈妈在外婆家过夜吧。路上太危险了。”
咚咚的敲门声在唰唰响的雨声中隐约传来。“妈妈回来了!”弟弟雀跃跳起来,拉着姐姐“你听!”姐弟俩屏气倾听,果然是敲门声。
姐姐牵着弟弟摸索着走到大门。弟弟踮起脚尖想拔下小门闩。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弟弟吓了一跳。门外又响起敲门声,却不说话。
姐姐把弟弟拉到身后,对着门喊“妈,是你吗?”只有雨声和风声,门外的人没有回答,却用力地拍门。弟弟哭着喊“妈,你快答应我们呀。”门外的人使劲地撞门,门吱呀作响,小门闩快要蹦出来了。
姐姐用整个身躯顶着门。弟弟在门边找到大门闩,爬上板凳,咯噔一声,门板平整了。这个小男孩竟然在黑暗中放下了大门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平常,大门闩只有妈妈才能放得下。弟弟突然如大力士般威武,现在已经累瘫在门边。
门外已经没有动静了。那人竟然走了?
雨没有停的迹象,不知道几点钟了,但是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天还是黑沉沉压着,没有一丝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挨到天亮。妈妈也许在外婆家过夜了。这样的风雨野赶路就太危险了。这样想着,姐弟俩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咚咚的敲门声又响起来。弟弟在被子里发抖“肯定是坏人又来了。”姐姐坐在床上侧耳倾听“好像是妈妈的声音。你在这等,我去看看。”黑暗中弟弟似乎挺起胸膛,像个男子汉“不行。我们一起去。拿棍子去。”
他们不声不响地来到门边,把耳朵贴在门上。可以确定门外有人。但是姐弟俩决定先不出声。
噗噗的呼气声,从门缝传来。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外面的人似乎累了,不再敲门。姐弟俩正想返回里屋,隐约听到“这姐俩睡着了。”弟弟大喊“妈,是你吗?”门外传来妈妈熟悉的声音。
弟弟爬上板凳,取出大门闩,姐姐仍然拿着木棍不敢放松警惕。
门开了,冲进来一个黑影。姐姐举起棍子乱打。它到处逃窜,原来那怪物竟是一条狗,护送妈妈一路回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阳就分外的刺眼,照得所有事物无所遁形。有几间危房倒了,有许多树木横卧在路上,无数的垃圾堆积在角落里。经过一整晚雨水的冲洗和狂风的肆虐,所有东西竟然焕发出新活力,树木,道路,甚至屋顶的瓦片都闪闪发光。
姐姐和弟弟从屋子里搬出家具和衣服准备清洗。弟弟嚷嚷“昨晚第一次拍门的肯定是风,姐姐胆子小,害得我也跟着怕了。”姐姐打趣“是谁把我的手掐得通红。是谁都快哭鼻子了。”
妈妈说“弟弟已经长大是个大男子汉了。姐姐很细心。以后遇到这样的夜晚,你们一定要先锁门,除了妈妈谁也不能进来。熟人也不行。不出声硬闯进来的,乱打一顿,像打狗一样。”三人哈哈大笑。
妈妈没有告诉他们,早上开门时看到外面的大泥脚印,分明是男人的大脚掌。她看着自己十一岁的女儿和八岁的儿子,经过昨晚的暴风雨已经长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