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在看到《大江大河》这部电视剧的时候,我就觉得挺有意思的。我的习惯是看到某一部觉得有意思的电视剧,就得把原作看一遍。很显然,看了《大江大河》的原著《大江东去》感受颇深。
大江东去,很明显这个名字意味着浪花淘尽英雄,沧海横流下,谁才是本色。这个本色意味着作者阿耐对于三种经济体制的探讨,很难说孰优孰劣。其中三个主人公宋运辉代表的是国营企业,雷东宝代表的是集体企业,杨巡代表的是个体户。而改变成电视剧,名字成了大江大河,很显然这个名字比较平,暗示了三种经济体制是要平等对待,都是社会主义经济活动里不可或缺。还有一种暗示,这就要引入第四个人,梁思申。她所代表的是中国的高级知识分子,是在美国工作的金融家投资人的代表。看得出来,现在的经济领域高级玩家基本都是这种人。在书中,他们和国企合作,为集体企业指明方向,在被杨巡差点坑了后,对于个体户好感全无。这不是一本简单的书,这是一本经济史。
这本书最令人感兴趣的就是宋运辉、雷东宝、杨巡的个人发展。宋运辉的发展最有普世性,从一开始进入金州厂当三班倒的技术员,到最后自己成为东海厂的实际控制人,中间经历水书记和费厂长以及刘总工的斗争。也经历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一段被设计的婚姻。这对于宋运辉并不是好事,可从最后的发展来看,这也锻炼了宋运辉的手腕和城府。雷东宝,他的乡镇企业因为胆大生存下来,可最后也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被村里人驱逐出去,企业留下来了,人走了,这就很中国化,看看中国最早的企业家。我记得吴晓波写过一本《大败局》,里面描述了多少这种例子。而杨巡,因为投机倒把把生意一步步做大,却也差点被经商的官二代吞掉自己的产业,要不是宋运辉周旋,可能早都没有了。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杨巡的产业是最独立的,那是他自己奋斗的结果。
先说起宋运辉,放在现在这肯定是一个小镇做题家。宋运辉天资聪颖,因为父亲的国民党逃兵身份,一直成分不好。他把握住恢复高考的机会,上大学,分配到金州厂。变革的浪潮中,早期的宋运辉醉心于钻研技术改革,不想踏入争斗,可在最后正是他帮水书记扳回了一局,搞倒了费厂长,让刘总工彻底置身权利之外。而他的婚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被程开颜的父亲计算了,程开颜一个傻白甜,是个被惯坏的女人,心眼不坏,还很实在,只是没有上进心。从一开始宋运辉接受和她在一起,她也没有啥改变,就痴痴的望着宋运辉。可惜,做局者最终被自己的局掉进去。在程开颜安全感全无的时候,加强了对于宋运辉的干涉,而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婚姻的危机。程家人高高在上的姿态让已经是厂领导的宋运辉大感不适。这时候,又出现了梁思申。终于程开颜崩溃了,她各种无理取闹。最终宋运辉和程开颜分开了,而他们的女儿也被宋运辉带走了,也不能随便见到程开颜。从这个时候开始,宋运辉完全熟悉各种套路了。一个积极进取的人,又富有技术理想,还能运作关系,这就是天生的领导者。而这就注定了国营企业的领导地位。
再看看雷东宝,这才是命途多舛。第一个媳妇宋运萍是他心底永远的白月光。嫁给雷东宝的那几年,那是雷东宝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作为姐姐,她牺牲自己迁就弟弟。而宋运萍本人又聪明又懂事,照顾父母,体贴丈夫。突然的离去让雷东宝后悔不已,也让雷东宝长时间萎靡不振。第二个媳妇韦春红,为雷东宝的事业操碎了心,就连结婚也是为了给小雷家拉赞助。到最后雷东宝回来带着一个和她不相干的儿子,让她做了这么多年备胎终于转正了。可雷东宝自己因为常年的胡吃海塞加上急性子中风了,再也不能风风火火做那个“雷老虎”。雷东宝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小雷家的企业发展壮大,可发展壮大后的自己被扫地出门。要不是前小舅子宋运辉,可能真的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惊雷在东方,宝贝小雷家。可这样一个人一辈子为了谁,为了乡亲们,为了小雷家,最后这样的结果让人意难平。雷东宝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对不起宋氏姐弟,对不起韦春红,对不起把他扶上位的老叔,甚至对不起给她生孩子的那个小三,唯独对得起小雷家,对得起小雷家人喊得那个雷书记。这样的人是伟大的,也是狭隘的,自私的。这也是无数的为集体谋福利的人的缩影。
再来说说杨巡,其实我和大部分人的意见不一样,我觉得杨巡的故事一点也不多余,只有杨巡的故事才是传奇。个体户出身的杨巡,走的路和宋运辉、雷东宝都不一样。从挑着扁担卖馒头开始,在改革的浪潮下,他手忙脚乱的抓住过商机,也踩过陷阱,经历过感情的背叛,也经历过弟弟妹妹的误解。可他有韧性,不服输,有干劲,也会拉关系,凭借着这些以及政策的一步步开放,构建了属于自己的商业王国。
书中的故事纷繁杂乱,另外还穿插着很多生活中的故事。许久过后,再次看到这本书,我觉得三个人各有不同。宋运辉的故事有辉煌也有沧桑,有爱情也有算计,有奋斗也有斗争。可在这背后的是宋运辉早已经冷血理智的心,城府之深,手段之高明,让人觉得是社会改变了原本纯粹的心灵。可是仔细想想,不这样,怎么能在这波谲云诡的职场生存下来呢。雷东宝的故事时而热烈又纯粹,时而悲壮又让人感慨。在看到宋运萍死后的雷东宝郁郁寡欢,整天昏昏沉沉,在剧中看到这一段,特别是在坟前,我也看哭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谁让她走的这么快。雷东宝的故事就像他自己的性格一样,爱的热烈,也恨得决绝。而杨巡的故事虽有传奇性,但略显格局太小。从头到尾我看到的都是个小心翼翼的商人,他不敢冲任何人发泄自己的不满。总是心事重重地,可能这也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不太看得起做小生意的个体户。最后的最后,杨巡找了一个自己并不是特别喜欢的姑娘,但是可以在事业上帮助自己,可以很好的处理家里弟弟妹妹的关系。其实这样的女人对于杨巡来说挺合适的,这不也正反映了生意人的精打细算嘛。
后续的部分会着重写除了三大主角以外的人,梁思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