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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心事 寄北林子

□ 雲末（幼甫）

序：2014年2月23日，北林子作《甲午正月答文谷诗》：“三月东君应守信，换来龙马负河图”，予拙评（见三月东君应守信《微雲诗笺》2014年第1卷第3期）；同年5月4日，北林子作【天净沙】：“百年一梦，试看谁是英雄？”予再评（见天净沙《微雲诗笺》2014年第1卷第9期）；2017年夏末，北林子作《步出夏门行》：“七月八月殷切问，秦皇岛外涨潮无”，予不以为然，于立秋日答曰：“欲唤孤行者，秋山少子规”（见无题《涧荷岸》第0060辑）。入秋读野文，登高眺国运，欣然心事生，重寄北林子。

故园躬竹初摇曵，葵藿窥栏颊渐褐。
听惯老蝉恼西风，道是王孙蛰杪枯时节。
西岭顽云拨不动，东海立潮崩如雪。
欲捻长绳揽阳轮，愧栖蓬草锯霏屑。
春深蝶乱迷非短，夏至苗稀愁未绝。
关山秋鬓遇秋浓，江上月眉迎月迭。
归去邯郸添谨默，言危路岐怎续说？
羞将心事笺方册，恨倩诗文藏寸铁。
此日豁然云合开，当时不见星明灭。
长烟已辩风尘色，急雨尤期七彩霓。
君不见雉藉花翎各为冠，蚓及深泉皆用锲。
庭前当挽清气在，双璧奈何范增玦。
惟有君知汹涌意，任由他人猜错乾龙掣。
我持鼙鼓向天语，千载鸿筝从此阕。

锯霏屑 ：《晋书·胡毋辅之传》：“胡毋辅之字彦国……与王澄、王敦、庾敳俱为太尉王衍所昵，号曰四友。澄尝与人书曰：‘彦国吐佳言如锯木屑，霏霏不绝。’”

蚓用锲：化用《荀子·劝学》：“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范增玦：《史记·项羽本记》：“范增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默然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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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堂诗话〗

这首诗作难懂，甚于《离骚》：《离骚》虽文字艰涩，写作背景却豁然，加上现实和浪漫手法相兼，香草美人的意象也较连贯统一，幼甫这首则不然，大背景涉及羲和时代波澜壮阔的深化改革和反腐倡廉，小背景涉及地方法制建设和个人际遇，写法上也以比兴和隐喻为主，喻体腾挪变换，如南山豹隐。

这首诗的风力传承，分明源自《离骚》：在于浪漫主义精神和悲怆英雄情怀。

先请关注此作序言，时间区间是2014年到2017年，记述了一白和幼甫关于国运思考的酬唱，让我想起高适岑参杜甫诸君，天宝年间登慈恩寺塔的铿锵诗作，历史长河遁迹，诗歌砥石留痕。

记得是2016年，拏雲诸子齐聚大鹏所城，上演了“醉鹏城”。次日早茶时，一白与幼甫关于改革方向之争历历在目，或拍栏，或击瓯，或眉飞色舞，或低沉不语，分明是两颗关心家国的丹心在跳动——一个是大学学者，一个是地方官员。

拏雲诗人当有如此风骨。再次回到《丁酉心事》，“西岭顽云拨不动，东海立潮崩如雪”，顽云拨不动，不正是形容盘根错节的顽固势力么，东海立潮，分明在形容北戴河会议确定深化改革的大潮，势不可挡。“此日豁然云合开，当时不见星明灭”，诗人抱愧意，和醉鹏城故事衔接，可理解为当时我的眼光怎么那么局促呢？“惟有君知汹涌意，任由他人猜错乾龙掣。我持鼙鼓向天语，千载鸿筝从此阕”，英雄相惜意，又互勉互励。读到此处，脑际却映出《离骚》名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一白和幼甫唱和是拏雲风骨代表。记得仍是2014年拏雲云梦九歌洞庭秋会，诸君深夜围坐，朗诵《离骚》，解析《渔父》，那时的幼甫，仍处于仕途坎壈中，幼甫略显怅怀，时发 “咽商嚼羽”之叹息，一白屡以诗作开导勉励，展现二子之济世情怀。遂有二子潇湘唱和六首。北林子赠勉句：“拭干青竹娥皇泪，歌罢离骚更无悔。一世名节虽九死。雲中君子，御台温度，不负潇湘意”。幼甫再和：“淡味托思千里，拜仁心一瓣，两字关情。算苍黄无际，随处泊飘萍。且归来，金龟北斗，愿寄身汗漫九华坰。”

一白说过，选诗要选我写不出来的。幼甫诗和幼甫襟抱一样，最是独特，最关拏雲。我理解，一白选《丁酉心事》的初衷，何止幼甫心事？亦是一白心事。何止拏雲心事？亦是汨罗心事。

〖用迁诗话〗

此阙长调肇始于2014年，而成于2017年，而今已是2020年了，两个三岁，幼甫兄又有重寄乎？

作者序中有言，此诗系“登高眺国运，欣然心事生”而为。但诗的前半段，断断说不上“欣然”二字! 沉郁有子美之痛，悲怆有稼轩之恨，直到 “此日豁然云合开，当时不见星明灭。长烟已辩风尘色，急雨尤期七彩霓。” 两联，方峰回路转，欣欣然矣。竟不知他读了何等 “野文”，能顿悟如此。

幼甫的诗，凡景语皆情语，凡事物皆事理，暗喻丛生，指涉繁杂，幽微莫辨。这倒是暗合了现代诗的某些特质，隐喻、反讽、倒置、替换，让你在三个、四个纬度的意像里，辗转反侧，咏叹再三，却莫衷一是。你要是不头尾一气的来读，你要不是洗干净他那些似明似暗的典，保不齐被带到哪个坑里去。这在现当今国内的古典诗词书写中，当属罕见。

于是吧，读幼甫诗是辛苦事，读懂幼甫诗是幸事! 恰如关心国运是辛苦事，能看懂国运？那是本事! （卷耳点评：用迁这里的本事似乎是指能力的本事，不是 “一白本事论” 的本事。）又好在2020年的幼甫，又是了2017年的幼甫。

〖一白点评〗

重读幼甫《丁酉心事》，回忆起2016年冬天的普遍疑虑和困惑。记得那年冬天，王浩与赵策来访東篱下, 他们关心同样的问题。为其开解。战略需要迥异于常人的视野半径。大变局时代，法无常法，岂可拘泥。

〖卷耳点评〗

“我持鼙鼓向天语”，此语深沉，响如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