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歌

题记：谨以此拙文献给大学校园里无聊到忧伤的岁月！

                          一、  蚊子

    蚊子，这顶帽子戴在他头上，不大不小，正适合，被人一叫响，连他自己也不愿再摘下来。

    蚊子，细胳膊，细腿。喜穿宽大衣服，轻风吹来，蚊子便左右摇摆，差点没随风飞舞起来。

    蚊子的苗条身材，连女孩子也嫉妒，可对蚊子来说却是一大悲哀。蚊子历来认为一个男孩应具备三大——才气大，口气大，力气大。

    蚊子好玩弄文字，也捧过几张有钢印的薄纸，算有一点才气；至于口气，谁不会吹牛啊，呵！呵！牛皮是吹的，火车是推的，更何况，吹牛也不用交税；至于力气吗，蚊子不是李元霸，更不是打败狮子的蚊子，所以，蚊子只有悲哀。

                            二、  苍蝇

    苍蝇，性急，不是绅士；油头，不是粉面，脸黑如炭，但长得有棱有角，且打扮得体，便显得衣冠楚楚。

    苍蝇，金玉其外，败絮其不其中，这话难以定论。苍蝇原是很单纯的，高中时期，没谈过恋爱，没看过有色录像。可近来总觉得心里有股躁动，夜里总是失眠，常梦见令人脸红的东西。于是，苍蝇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三、  老鼠

    老鼠，其貌不扬，但身材硕壮，下巴胡渣，略添威猛。走在街上，甚是悠闲，无人人喊打之忧，甚或有一、二少女秋波暗送，老鼠心中便有了秘密。

                              四、  跳蚤

    跳蚤，海拔不高，低鼻、淡眉、薄嘴、贝齿、雪肤，整体组合：只能说漂亮，不能说帅。

    说男孩子漂亮，其义有二，一为不成熟，稚嫩，比方人们常说这小娃儿漂亮；二为带点女性化，人们常赞某某女孩漂亮。当然《漂亮朋友》中的“漂亮”不在此列。

    跳蚤好篮球，站在篮板下差大半截。但跳蚤自有跳的天赋，双腿有如弹簧，轻轻一弹，便能轻易抓栏。

    有人表里如一，有人表里不一，跳蚤属后者。

五、白开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是至理。蚊子、苍蝇、老鼠、跳蚤，有幸同为一室，他们热热闹闹的上演了一幕幕荒诞剧。

    蚊子，一进宿舍，呆坐在椅子上，半杯开水在手，两眼傻傻地盯着怀中物，仿佛要瞧出些什么。

    苍蝇，有风流的外表，暂还没有风流的行状，虽如此，可苍蝇心中已是春天，草木勃勃地生长着，使得苍蝇心中盎然而又迷乱，口中又在说着每日的必备功课：“哥们，抽空去看一看C片，怎么样？”这时只有跳蚤热烈响应，跳蚤本已躺下，正在想着是继续睡觉，还是去食堂埋五脏庙。苍蝇如鸦片似的建议，刺激的跳蚤睡意全无，正与苍蝇具体密划时间、地点。

    老鼠对苍蝇的建议不感兴趣，因为老鼠C片看得太多，如得了鼻炎的人对香味木然一样，老鼠此时正默默地守着电话，一边看表，一边玩弄着一小纸团，只是那电话好像故意冷落他，半天没吭一声。

    蚊子扫了其余三位一眼，喝了口白开水，长叹一声：“唉……，没味，人生如斯物，淡而无味，有点咖啡就好了，至少该有点茶吧？”

六、五月

五月的风从水上吹来；从山上吹来；从云上吹来。带着翠绿，带着幻梦，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哦！五月，恋的季节。

    天，渐渐热起来了，衣服便多姿多彩起来，附在青春的躯体上飘荡。吼着《单身情歌》的人儿越来越少了，空气中充溢着吻的气息：甜蜜、芬芳、让人陶醉。

    蚊子、苍蝇、跳蚤都渐渐不安起来，蚊子一向自视耐得住寂寞，可近来总觉得有一只少女的玉手在拨弄着心中的琴弦。照镜子的次数越来越多，时间越来越长，待每次照过之后，总要悠悠地叹息一声，对自己的容貌表示失望。

    苍蝇、跳蚤自从了结了心中夙愿以后，思想果然开放了不少，也风流了不少，都在广泛撒网，以便重点捕捞。老鼠是蚊子他们最羡慕的了，老鼠整天早出晚归，卿卿我我，既幸福又充实，蚊子差点没得红眼病。

    蚊子没有恋爱的资本，只有呆在宿舍里胡乱翻着穆时英的《五月》。而苍蝇和跳蚤在捕鱼闲暇，便是站在窗前朝百米开外的女生宿舍楼张望，那楼道上方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微风吹来，衣服便如彩色的旗，在风中招摇，惹得他们心中毛毛乱乱的。

    最寂寞的还是夜里啊，几颗心正在天空做着梦，蚊子躺在床板上，翻着白眼，瞧着苍白的墙壁，心里喊着：“呵，呵，空洞啊！空洞啊！”苍蝇和跳蚤的床板“吱吱”的响着。窗外却是热热闹闹的，热恋中的人儿正在朝着百米的无形的天河打情骂俏着，先是一两对，尔后，便哗啦啦的一大群了。、

    老鼠脸上正挂着笑，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正做着白天甜蜜的梦。哦，五月，梦的季节。

七、长发飘飘

      苍蝇、跳蚤的广泛撒网，果真有了收获，网住了两条美人鱼。这两条美人鱼被苍蝇、跳蚤网住，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苍蝇、跳蚤把这次际遇，美其名曰：“流氓式的浪漫”。

    那是个夜里，月亮很圆、很白，给校园撒上了一层灿灿的光。苍蝇和跳蚤填饱肚子之后，各人手提一瓶罐装饮料，边喝边享受着校园风景。突见在他们面前有两个长发飘飘的美女，踟躇行走着，那走路的姿态犹如新柳在三春的柔风里摇摆，苍蝇和跳蚤双眼发直，口水差点没漫过下嘴唇，苍蝇和跳蚤突觉得有点饿了，原来一个人饱了的时候，看见一位美丽的可以吃的女孩会觉得饿，可见秀色不仅可餐，而且还可以帮助消化。

    苍蝇和跳蚤都是实干家，心动不如行动。跳蚤对苍蝇说：“首先要引起她们的注意。”于是苍蝇和跳蚤佯装醉汉，把饮料当啤酒，学着李白的样子，边仰头灌着，边东倒西歪，这招果然有效，长发飘飘回过头来似乎笑了一下，苍蝇赶忙吟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跳蚤接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在优美的诗句面前，长发飘飘并没有回过头来。于是，跳蚤和苍蝇不装醉汉不装李白了，便把易拉罐放在脚下，不重不轻有节奏地踢着，跟在长发飘飘后面。苍蝇和跳蚤从来没有觉得易拉罐滚地的声音原来有这么美，脸上很欣赏，很心动的样子。

    校园的树，本来就挺美，在月光的装饰下，显得更加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月光、树影、长发飘飘在苍蝇和跳蚤的心中编织成一张浪漫柔情网，把苍蝇和跳蚤的心结结实实网住了。

在快到女生宿舍门口时，苍蝇和跳蚤赶忙鼓起勇气，同声说道：“beautiful girl，能交个朋友吗？”

    苍蝇和跳蚤本来就长得不懒，在任何时代，貌美都不会使人厌恶，更何况苍蝇和跳蚤今晚的出色表现呢，长发飘飘焉有不答应之理。

八、含羞草

蚊子终于耐不住寂寞了，终于被一只少女的玉手拨动了心中的琴弦，蚊子暗恋了。

    暗恋的情怀有几个人能懂啊？蚊子稀里糊涂地写下了几行诗句：

        我的恋爱哟

        见不得白晃晃的阳光

        白鸽般的身影藏在

        最私密的角落

        春风拂过一页页

        白天的黑夜和黑夜的白天

        甜蜜的忧愁 喜悦的悲哀哟

        绞得身心消瘦 眼眸明亮

    蚊子如一颗长在鲜花旁的含羞草，总想仔细地感受鲜花的芬芳，可总是羞得闭了眼，当蚊子闭了眼时，总在胡思乱想着：她也暗暗地喜欢我吧？不然，那鸟儿为何在我面前叫得那么欢快；那鱼儿游得那么畅快呢？蚊子还做如下假设：假如她在路上碰见我，不和我打招呼，说明她心里一定有我；一堆相思豆，闭眼一抓，如果是九颗，说明我和她可能天长地久。

    可惜这些假设都不成立，其一，她在路上总对蚊子点头露笑；其二，现在是夏季，相思树连花都没开，何来相思豆啊。

    虽然这些假设让蚊子失望，可蚊子还是满怀希望，其希望之所在是鲜花的旁边还没有一株青松庇护着。

    所以，蚊子决定继续暗恋。

九、痛苦的酒杯

一位诗人说，人就是一只酒杯，有人在里面盛放蜜，有人在里面盛放苦水。

    老鼠是最早盛放蜜的，只可惜，蜜的孪生兄弟却是苦。

    某天，老鼠生命的另一半对老鼠说：

  “咱们分手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老鼠为了维护男儿的尊严，黑着脸走了。

    老鼠不由得想起刚过去的一幕：在路上，有人纠缠老鼠生命的另一半，老鼠叫那人滚，那人滚回去，带了个人又滚回来了，把老鼠打倒在地，并指着老鼠说：“你原来中看不中用！”老鼠生命的另一半也有同感，以为凭老鼠的身板，对付七、八上十个人不成问题，可老鼠连两个都对付不了，实在叫她失望，也实在没有安全感，于是，女孩提出了分手。

    敢情女孩把老鼠当成了李小龙或是沙包，不能打但至少能挨打吧！

    老鼠心头突然涌上女孩初次见他的话来：“想不到南方的男孩会有这么好的身板。”

    在老鼠酒杯盛满苦水的时候，跳蚤和苍蝇也同样掉在苦水里了，跳蚤和苍蝇都努力地想从苦水中爬出来，于是跳蚤下自习后拼命地打篮球、抓栏，苍蝇则买来一大堆增白洗面乳。

原来长发飘飘与苍蝇、跳蚤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苍蝇太黑了，另一个长发飘飘嫌弃跳蚤太白太矮了，没有阳刚之气。

    蚊子是最后掉在苦水里的，蚊子以为暗恋的唯一好处就是永远不会失恋。蚊子在见到鲜花旁边突然多了一颗青松时，心都凉透了，原来暗恋也会失恋，是一种自己的心对于自己的沉陷。

    蚊子质量最小，掉在苦水里，也挣扎的最久，虽然身体偶尔走出了门框，心却还走不出秋天。

十、毕业殇

毕业的洪流可不管蚊子的心情是夏天还是秋天，以不可抵挡之势，把时间推搡得破碎而又忙乱，校园失去了往日的宁静，东边有一群人在大声喊着“茄子”；西边的几对梁山伯祝英台们都在抱头痛哭涕泪横流，以哭声和眼泪来为他们四年的爱情作个圣经式的告别；南边收垃圾的阿姨们正眉开眼笑地把一摞摞文学家、科学家、经济学家们往污脏的蛇皮袋装好，再称斤论两；北边圆桌石椅上堆满了各种小吃和灌装饮料，他们都在急不可耐地求醉，以证明以往和即将分别的友情的可贵。

  蚊子心里格外地沉重和忧伤，独自呆在宿舍里默默地朗诵李亚伟的《中文系》，苍蝇、老鼠、跳蚤都把一摞摞文学家们卖给了收废纸的阿姨，然后就去小酒馆求醉去了。蚊子问他们毕业之后有何打算？打算？苍蝇们说没想过，想了也没用，毕业就是失业，管它，先一醉方休再说。蚊子不由得悲哀起来，苍蝇们读了四年中文，连《野草》和《花边》都没碰过，用苍蝇的话说，三千基本汉字还没认全一半，至于未来，真是一件他妈妈的事，蚊子想是够妈妈的，管它，蚊子一仰头，倒在被褥上，沉沉睡起来，在梦中，蚊子没有梦见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