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一阵轻柔的雨声唤了唤我疲惫不堪的身体,凝听了一会,倦意却已全无,便索性起身,拉开了窗户的一扇纱门,远远望去,窗外草坪上的路灯闪着昏暗的灯。黄昏的三亚下雨了。滴滴答答的雨落在房檐上,轻轻拨弄着思绪的琴弦,颇具缠绵幽幽之意,我的思绪渐渐随它离去,那十四年间唯一的执念又悄然袭上心头……
十四载光阴随着母亲的呢喃细语,悄悄地躲进了回忆的老房子里。虽然孩提的记忆已迷糊不清,但稚子对大海带点青涩的执念却恍如昨日。
那时我与爷爷奶奶住在并不是临海城市的老家,父母亲在三亚工作,那颗对大海念念不忘的种子也就悄悄地埋进了心里。依稀记得当时懵懂的我总是坐在窗前发着呆,脑海里一刻不停地回放父亲电话中描述的那般美丽的大海,想象着大海的模样。后来长大些,到了听歌的年龄,便经常从歌手们沧桑的嗓音与触动人心的歌词中感受大海。少女情怀总是诗……后来父亲母亲将爷爷奶奶与我接来了三亚,在飞机上那种雀跃的小心情到现在依旧恍如昨日。
窗内的少女依旧撑着头,发着呆,网易云音乐播放器里依旧播放着张雨生的《大海》,却并不知道窗外的小雨已变成了大雨。
“轰隆!轰隆!”一道惊雷炸过我的耳朵,阻断了我的万千思绪。我笑着望了望远方,执起伞与挚友相约大海……
我们走过椰林,像在检阅两支雄纠纠、气昂昂的队伍,他们以标准的立正姿势,凛然的英雄气概,耸立于大道的两旁。那醉人的风,像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她穿过夕阳西下特有的光晕,调皮地捉弄着士兵们 ,她一钻过叶与影,便窸窸窣窣发出一阵大一阵小的笑声出来。
昏黄的天空透着宁静,镶嵌着姿态万千的云,有些像少女透明的纱裙,像孔雀梳理过的羽毛,有些像远处的山峦,像平原上银亮的溪流。她们款款而行,仿佛游历什么美丽的景致,微风传来细细的柔声,真使我遐想无限:那是不是她们温柔的喃喃细语?你瞧,那是谁?他从霞光里走来,头上朝红天髻的红绳在闪耀,像跳跃的火苗,赤黑发亮的脊膀,是力量和美的象征,你听到笛声了吗?细切、温润、清脆,像鸟儿婉转啼唱。黄色的牛儿,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慢悠悠的向你走近,怡然自得,有时还向上瞟一眼自己的主人。那小孩一边吹着,一边拍拍它的脊背,可不是,霞光为这个勤快的牧童,着装扮了一头金牛。
笛声荡漾在空旷之中,牧童在霞光里走进了他的村庄。海面上荡漾着红彤彤的碎星,像一块块红宝石熠熠闪光。霞光落在里面,太阳也掉进里面,我看着看着突然一个圆圆的脑瓜从水里冒出来,接着两只手伸出水面,“噗”一抹脸上的水珠,黑亮的眼睛闪着神秘的色彩。一圈涟漪在他四周漾开去。他向岸上招手,圆弧划开去,一圈,一圈,水面静静的。瞧!在远处,几个脑瓜露出来了,亮闪闪的……他们哈哈地大笑起来,朵朵浪花飞溅着映成了金色,嗨,这几个“小屁孩”真令人忍俊不禁。
不仅是姿态万千的云令人陶醉,落日也不甘示弱。她如一个风情万种却又不失体面的异域少妇,她从手边抚起几道薄薄的云彩当做面纱,戴在她那娇艳欲滴的脸上,可那微薄的几片云彩根本遮挡不住她那般倾城绝色。她妩媚一笑,将红红的光束送过来,那么温柔的抚摸我,像温暖的母亲的手,那丝丝的,变成缕缕的,那缕缕的变成条条的,它们全亲热地挤在一起,都被罩在金红的霞光里,拥抱着我。
忽而,天空变成一片红色的海,仿佛也有波涛,落日余晖也融在里面,涌来涌去,好像为明早孕育着一个日出似的。我闭上眼的一光景,再瞧一下时空中刹那间冒出剑一样的火光,弥散开,像金龙一般舞动。忽而,又如漫野鲜花……
渐渐地落日沉了下去,剩下深红的半圆,被树枝挂着。她和大地相吻,像缠缠绵绵的情侣,随后她不舍的消失,留下一片温热……
毕竟也还是少女心性,挚友与我甩下鞋子,踩在脚底松软的沙滩上,直直的向着大海狂奔了过去,一会儿互相泼水,一会儿在水中比赛竞走,一会儿又聚在一起兴致勃勃地围观沙滩上的寄居蟹们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忻语!你快来快来!你看这个贝壳啊啊啊太好看了!你快点过来看看嘛。”阿芳朝我挥了挥手,她笑靥如花,眉眼盈盈处亦是一抹好看的弧度,好似一枝初春带雨的梨花。这一刻如慢镜头般定在了我的脑海中:簌簌,簌簌,她盘旋着款款而来,轻轻而落。踮起脚尖慢慢滑过松软的沙滩,洁白的衣袖划过海风,回眸一笑,那被夕阳染红的丝发随之从空而下触在她纤细柔美的锁骨,浮来淡淡清香。
我缓过神来,宠溺地揉了揉阿芳蓬松柔软的头,轻声应她:“是很漂亮,贝壳是,你也是。”她脸上带着有些傻气的笑,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向我娇嗔道:“就你贫嘴!”我失笑,随后也依她盘腿坐下。望着眼前人,眼前景,我轻声吟道“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阿芳有些疑惑 ,道:“忻语,这是哪首诗呀?”我笑着回答她:“是海子的诗《活在珍贵的人间》,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太阳,面对着大海依旧闻得到花香,这人间于海子而言多珍贵,从诗中我仿佛能看到他脸上温暖的笑意。对我来说,我最开心的事,就是来到这世界上,看万物生长,看鸟语花香,如海子一般,我热爱这个世界,如同热爱自己的生命。”阿芳眼眸低垂,小声对我讲:“忻语,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厉害,好像什么东西你都会的样子,让我有些小小的自卑,感觉我、我好像什么也不会……”
她说罢叹了口气。我拿起她拾到的贝壳,认真地看着她道:“ ‘也许大海给贝壳下的定义是珍珠。也许时间给煤炭下的定义是钻石。’这是我特别喜欢纪伯伦的散文诗集《沙与沫》中的一句话。有时,我们自觉平凡弱小,那是因为我们忘记了身上的巨大力量。大海给贝壳下的定义是珍珠。时间给煤炭下的定义是钻石。未来给我们下的定义也一定是光华璀璨,耀人眼目的。但也别忘记,贝壳忍受了沙砾的折磨,煤炭承受了大地的重压,而我们不仅要不停地努力,也要忍耐坎坷的长路和困难的荆棘。”阿芳向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眼底又沉了几分坚毅自信,拉起我的手,道:“走,我们回家。”我点了点头,拍了拍沙子,望了望不远处的大海,轻声道了句:“下次再见,老朋友。”回答我的只有那浪花拍打沙滩的稳重的声音……
嘿,老朋友,只有你与雨一直陪着我从青涩到成熟,上次见面时我还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女,下次再见呢?我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人生就是处于前进当中,可能会经历失败,也可能会一帆风顺。从小到大经历的风风雨雨,现已成为雨过天晴后绽放的一道七彩祥云般的彩虹。在不一样的人生中应该体验不一样的烟火,绽放的瞬间,将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个炫丽的芳华。所以,老朋友……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