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今年77了,白发已占多数,背已驼了。时常穿一双布鞋,很少穿袜子;常年是极短的头发,只有冬天极冷时才戴帽子。如今的爸爸除了血压高,其他没大毛病,干起活来仍然比有的小伙子强。作为农民,也没个退休年龄,爸爸还是坚持干农活,务弄猕猴桃、看养牛与羊,有时妈妈身体不适,爸爸还要早早起床为全家做早饭。
凡知道爸爸的人,没一个不夸爸爸勤快的。现如今,爸爸还是干这干那,整天不得停歇(常年要割草喂牛,尤其是羊,吃草很挑剔),前几年还养猪呢。一年到头时,爸爸会把猪杀后,给我们兄妹每家二十斤猪肉,只在这两年才下决心不喂了。于是,我曾劝说让爸爸少干点,或者干脆不干了。爸爸却说,农民哪有不干活的,不让他干,那简直是让他活受罪,活又说回来,爸爸常年看羊,常年喝羊奶,身体挺结实,这也是事实。哎,爸爸也是挺倔强的一个人。
在我记忆中,我家的房子至少盖了四次。先是把草房盖成平房,再是把平房盖成两层楼房,将土质大房改为砖混结构,还贴了瓷砖的大房。院子中间的房也翻盖了三次。所以,在我看来,爸爸应该是拆旧房盖新房次数较多的一个人。在农村,每盖一次房,没有足够的积蓄当然不成,因而爸爸总是千方百计地干活挣钱。我们兄妹六人,上有爷爷奶奶,足足十口之家啊,全凭爸爸妈妈(早些年爷爷也能挣公分)支撑起来。即便如此艰难,每年过年,我们也总能穿上新衣服,哥哥还乐的去放鞭炮,一家日子倒也快快乐乐的。
小时候,为给家里减轻负担,我们很小就在爸妈的带动下去地里干活,不仅给自家干,还给生产对干;不光白天干,晚上还熬夜剥玉米、割麦子。记得我上三年级时,爸爸包了生产队的砖窑,当年并没啥制砖机,全凭一个一连三个砖模子一样的东西。只见爸爸先把泥和好,然后用手将泥按在模子中,再拿一块小木板样的东西刮平,在空地上用力一倒一摔,轻轻取下模子,三块砖就好了。让太阳暴晒直至干,再装进窑里。当时,我们姊妹四五个都在上小学,放学回家时会经过砖厂。于是,常常去帮爸爸干些活。尤其是遇到下雨,我们常常要奔跑到砖厂,好在最短时间将爸爸好不容易晾晒快干的砖摞起来,用塑料布膳好盖严,往往会累的我们满头大汗。
打小我就特别佩服爸爸,认为爸爸既能干又勤快,既爱我们脾气又好。那时,我们几乎没啥玩具可玩,爸爸就在干完生产队的活的间隙,给哥哥做纸枪,为我们缝沙包、做毽子,甚至还常常给我们洗头、梳头。直到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爸爸做的毽子的模样。那时一般是拿鸡管来做,爸爸嫌那用脚一踩就会破,就用布条将鸡毛包裹起来,在从麻钱口掏过来扎紧,毽子一直不坏,常常引得小伙伴羡慕。再就是梳头,我很愿意让爸爸梳,因为爸爸手上有劲,虽然会把头发拔疼,可扎出的辫子却顺滑平整,能保持一两整天呢!
就是这样好的爸爸,我还是会把爸爸惹恼。不为学习,不为劳动干活,更不为和人打架闹矛盾,是为我吃药。记得清楚的一次是,我躲在奶奶怀里,爸爸端着药碗,让我张嘴把药喝了。我就是紧闭嘴巴,不张嘴,就不张嘴。爸爸气的大声吼叫,再不张嘴,我就拿铁掀把你的嘴撬开。一向胆小听话的我当时不知咋啦,虽然挺怕挺怕,但就是不张嘴拒绝喝药。若说打针,我一点都不怕,针再疼,我都一声不吭,医院生总夸我勇敢。所以,直到现在爸爸还说我太拗。
还有就是哥哥也会惹恼爸爸,因为那时大口井多,夏天时哥哥会伙同小伙伴去那游泳,其实就是玩水。要是被爸爸发现了,爸爸就会用鞋底在哥哥的光屁股上使劲扇,啪啪直响。我们吓的不敢出一声,真心疼哥哥,可又没法子。大多时是心疼哥哥的奶奶出面,往往会和爸爸置气才能解决。
按说爸爸不姓陈,爸爸是随了妈妈的姓的。爸爸本姓贾,河南伊川人。挺爸爸讲河南的祖父即爷爷很能干,头脑聪明,人也挺好。常年在外做药材生意,家里地多,请了五个帮忙干活的人,还和爸爸叔叔他们同吃同住,放现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可那时,划什么成分,爸爸家被评为地主。于是分地给同村人,又把家里的好房分给别人住。于是,爷爷一病不起,临终时交代爸爸(因为爸爸当时为长,虽然爸爸也只有十四五岁),让爸爸和叔叔来陕西找出嫁的姑姑。
就这样,爸爸和叔叔在好人的帮助下坐上火车,辗转来到陕西。刚来时,爸爸是和叔叔同住妈妈家的。由于爸爸老实勤快,心底善良,最终妈妈选择了爸爸。也就是在爸爸来陕西九年后的某天,爸爸和妈妈结了婚。随后才有了大姐,二哥,二姐,我,妹妹,直到我八岁时又添了个弟弟。好大一家子人,全凭爸爸妈妈来支撑。
有时真替爸爸鸣不平,连自己的姓都不能拥有,太不应该。好在如今年迈的爸妈啥都如愿,时常和爸爸谈起这事,爸爸已看开,并不在意,为此,我更佩服尊重爸爸的气量。
同时,爸爸还是多艺之人,什么扯锯、木工、做豆腐、盖房子、烙油饼、炸麻花、养猪养羊啥的都干过,而且干得都很好。即便这样,爸爸还是个爱向别人请教学习,并立即投入实践的人。
记得包产到户后不久,爸爸就在村里率先种植苹果,又在苹果地养鸡,随后又开了第一家磨坊。一连好多年,磨坊的机器声就几乎没断过,隆隆隆,有时吵得人心烦,但同时家里的光景越来越好。
还有,走门串户,看到别人家东西好,就悄悄记下,回来好好琢磨着来做,至今,爸爸当年照着人家做的搓麻食的小木板还在。有时,去家里,想吃麻食时,还回取出来用用。
爸爸从不讲究吃穿,一天到晚,一年到头极少歇息,也很少生病。现在离家远了些,但我仍会隔三差五去看望,和爸爸妈妈聊聊天,谈幼时的事情,说现在的变化……
我为有这样能干勤劳、朴实大度的爸爸而自豪,祝愿我的好爸爸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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