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猛张飞怒鞭督邮

 前情

讨黄巾功封县尉

朱儁与刘备合兵一处，进讨黄巾乱军。是时曹操自跟皇甫嵩（sōng）讨张梁，大战于曲阳。这里朱儁进攻张宝贼众八九万。张宝大败，落荒而走。刘备望其旗号，飞马赶来，发箭中其左臂。张宝带箭逃脱，走入阳城，坚守不出。朱儁引兵围住阳城，催促军马，悉力攻打。贼势危急，贼将严政刺杀张宝，献首投降。朱儁遂平数郡，上表献捷。时又黄巾余党，聚众数万，望风烧劫，称与张角报仇。朝廷命朱儁即以得胜之师讨之。三人继续辅佐朱儁伐贼。朱儁、刘备、孙坚合并攻破宛城，立下大功，斩贼首数万级，降者不可胜计。南阳一路，十数郡皆平。事毕，曹操、朱儁、孙坚等皆得朝廷诏封行赏，惟刘备听候日久，不得除授（拜官授职）。三人郁郁不乐，上街闲行，正值郎中张钧车到。刘备见之，自陈功绩。张钧大惊，入朝见帝曰：“昔黄巾造反，其原皆由十常侍卖官鬻（yù，卖）爵，非亲不用，非仇不诛，以致天下大乱。今宜斩十常侍，悬首南郊，遣使者布告天下，有功者重加赏赐，则四海自清平也。”十常侍奏帝曰：“张钧欺主。”帝令武士逐出张钧。十常侍料想此乃破黄巾有功未赏者怨言所致。于是决意先行安抚，待后却再理会。因此刘备除授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克日赴任。

 名段品读

猛张飞怒鞭督邮

（刘备将兵散回乡里，止带亲随二十余人，与关、张来安喜县中到任。署理县事一月，与民秋毫无犯，民皆感化。到任之后，与关羽、张飞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如刘备在稠人广坐，关、张侍立，终日不倦：）

       到县未及四月，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沙tài：淘汰；拣选）。玄德疑在遣中。适（恰巧）督邮（汉代重要官吏，常代表太守督察县乡）行部至县，玄德出郭（城的外围加筑的城墙，即外城）迎接，见督邮施礼。督邮坐于马上，惟微以鞭指回答。关、张二公俱怒。及到馆驿，督邮南面高坐，玄德侍立阶下。良久，督邮问曰：“刘县尉是何出身？”玄德曰：“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自涿郡剿戮黄巾，大小三十余战，颇有微功，因得除今职。”督邮大喝曰：“汝诈称皇亲，虚报功绩！目今朝廷降诏，正要沙汰这等滥官污吏！”玄德喏喏连声而退。归到县中，与县吏商议。吏曰：“督邮作威，无非要贿赂（huì lù，用于买通的财物）耳。”玄德曰：“我与民秋毫无犯，那得财物与他？”次日，督邮先提县吏去，勒令指称县尉害民。玄德几番自往求免，俱被门役阻住，不肯放参。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乘马从馆驿前过，见五六十个老人，皆在门前痛哭。飞问其故，众老人答曰：“督邮逼勒县吏，欲害刘公；我等皆来苦告，不得放入，反遭把门人赶打！”张飞大怒，睁圆环眼，咬碎钢牙，滚鞍下马，径入馆驿，把门人那里阻挡得住，直奔后堂，见督邮正坐厅上，将县吏绑倒在地。飞大喝：“害民贼！认得我么？”督邮未及开言，早被张飞揪住头发，扯出馆驿，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攀下柳条，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玄德正纳闷间，听得县前喧闹，问左右，答曰：“张将军绑一人在县前痛打。”玄德忙去观之，见绑缚者乃督邮也。玄德惊问其故。飞曰：“此等害民贼，不打死等甚！”督邮告曰：“玄德公救我性命！”玄德终是仁慈的人，急喝张飞住手。傍边转过关公来，曰：“兄长建许多大功，仅得县尉，今反被督邮侮辱。吾思枳棘（zhǐ jí，两种多刺的恶木，常用以比喻恶人或小人；又可比喻艰难险恶的环境）丛中，非栖（qī，停留）鸾（luán，凤凰一类的鸟）凤之所；不如杀督邮，弃官归乡，别图远大之计。”玄德乃取印绶，挂于督邮之颈，责之曰：据汝害民，本当杀却；今姑饶汝命。吾缴还印绶，从此去矣。”督邮归告定州太守，太守申文省府，差人捕捉。玄德、关、张三人往代州投刘恢。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留匿在家不题。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互相商议：但有不从己者，诛之。赵忠、张让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不从者奏罢职。皇甫嵩、朱儁皆不肯与，赵忠等俱奏罢其官。帝又封赵忠等为车骑将军，张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朝政愈坏，人民嗟怨。于是长沙贼区（ ōu，姓氏）星作乱；渔阳张举、张纯反：举称天子，纯称大将军。表章雪片告急，十常侍皆藏匿不奏。

 　　一日，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谏议大夫（jiàn议大夫，古代直言规劝君主过失并促其改正的官职）刘陶，径到帝前大恸（tòng，痛哭）。帝问其故。陶曰：“天下危在旦夕，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帝曰：“国家承平，有何危急？”陶曰：“四方盗贼并起，侵掠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wǎng，蒙蔽）上。朝廷正人皆去，祸在目前矣！”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大臣不相容，臣等不能活矣！愿乞性命归田里，尽将家产以助军资。”言罢痛哭。帝怒谓陶曰：“汝家亦有近侍之人，何独不容朕耶？”呼武士推出斩之。刘陶大呼：“臣死不惜！可怜汉室天下，四百余年，到此一旦休矣！”

  　　武士拥陶出，方欲行刑，一大臣喝住曰：“勿得下手，待我谏去。”众视之，乃司徒陈耽（dān），径入宫中来谏帝曰：“刘谏议得何罪而受诛？”帝曰：“毁谤近臣，冒渎朕躬。”耽曰：“天下人民，欲食十常侍之肉，陛（bì，对国王或皇帝的敬称）下敬之如父母，身无寸功，皆封列侯；况封谞等结连黄巾，欲为内乱：陛下今不自省（xǐng，觉悟），社稷（shè jì，国家）立见崩摧矣！”帝曰：“封谞作乱，其事不明。十常侍中，岂无一二忠臣？”陈耽以头撞阶而谏。帝怒，命牵出，与刘陶皆下狱。是夜，十常侍即于狱中谋杀之；假帝诏以孙坚为长沙太守，讨区星，不五十日，报捷，江夏平，诏封坚为乌程侯。封刘虞（yú）为幽州牧（牧：古官名，州的行政长官），领兵往渔阳征张举、张纯。代州刘恢以书荐玄德见虞。

后续

平渔阳赦罪立功

刘虞得刘备，大喜，令为都尉，引兵直抵乱军巢穴。刘备与乱军大战数日，挫动锐气。张纯专一凶暴，士卒心变，帐下头目刺杀张纯，将头纳献，率众来降。张举见势败，亦自缢死。渔阳尽平。刘备再立大功。刘虞表奏天子，公孙瓒亦奏陈刘备前功。朝廷赦（shè，免除或减轻刑罚）刘备鞭督邮之罪，荐为别部司马，守平原县令。刘备在平原，颇有钱粮军马，重整旧日气象。

一章一得：

君子不立危墙，（刘备弃官）

良禽择木而栖。（转投刘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