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旧文,纪念哥哥。
还记得是在悉尼的时候,某个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我在放歌。忽然K姐回头,问我,‘你也有这首歌?’,我说,是啊。当时那首歌的声音很小,叫“沉默是金”。
就像这样,我的手机里,总会保留着几首他的歌。
今年是他走的第十年,不敢想象,时间就这么匆匆而过。我也时常因为哥哥若有所思,然后上网看他的电影,听他的歌,读他的平生。《三联生活周刊》刚做了一个纪念张国荣的专题,让我印象深刻的是这样一句话:“他不认识你,却是你的知己”。
从来没有一个明星像他那样,他的每一句低吟浅唱,都能触动我。网友曾评价,如果你想听着某人的歌入睡,那个人一定是他。我不喜欢过愚人节,所以我常选择这样的日子里,再看一遍他,再听一遍他,就这样,在这样的氛围里,一个人独享。
直到今年,我才看毛舜筠和他的访谈。这两个人,年少时的一段情,离婚姻只有一步之遥,却最终分开。十几年后,当毛舜筠已经结婚生子,再见张国荣时,两人已变成一生的挚友。张国荣让人无法抽离的影像之一,便是他无论何时都藏着温柔和笑意的双眸,那么明亮,那么真诚。就这样,张国荣把毛舜筠当做最亲爱的朋友,最挚爱的亲人。两人时时的互动,那么快乐,那么坦诚。我想,除了张国荣,不知还有谁有这般胸怀,这般气度。
有很多人评价张国荣,说他敬业、完美、谦逊、善良。但与此同时,他也脆弱、敏感、害怕孤独。所以,他说,他珍爱朋友,就如同珍爱他的亲人一样。张国荣就像《胭脂扣》里的十二少,是外人眼中的富家少子,集万千溺爱。但事实上,张国荣从不曾体会过父爱和母爱。他一生只和父亲生活过几个月,与母亲也一直疏离。在亲情上,他几乎没有任何应有的亲密和联系。当他事业成功时,他接过母亲和自己住,但母亲却对他百般客气,杂志报道说,他母亲想要上洗手间,甚至都要用“请问”这样的字眼。
早期的“谭张之争”被香港媒体恶炒,张国荣宣布退出演艺圈,搬往加拿大温哥华居住。有一名餐厅侍者回忆,张国荣是这里的常客,每次都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根烟,看着窗外。餐厅的服务人员都不打扰他,只是偶尔给他把冷掉的咖啡换掉。那时的他,没有巨星的前簇右拥,只有一个人,显得那么寂寞。
直至多年后,吴宇森几度劝说,他才复出影坛。这一次,他对角色的诠释更加深入。他是不疯魔不成活的程蝶衣,也是放浪不羁的何宝荣,是为情所困的宋丹平,是孤傲冷峻的欧阳锋。这些都是张国荣,每一个侧面都有他的影子。
梁朝伟因《春光乍泄》获得最佳男主角奖,张国荣却笑着对张小燕说:“就算我没得奖,也不表示我就次过他。”他哈哈大笑,继续说:“不应该把我放到男主角去评选,如果是最佳男配,说不定我就得奖了。”
这就是张国荣,真诚坦白,但又乐观大方。
张国荣从来都没有放弃过生命,直至最后他走之前的几年,几经被病魔折磨到崩溃边缘,但他还是不愿放弃治疗。 直到最后,他再也没能忍住,只不过是想好好睡一觉,便怀着无比眷恋离开了我们。
他死之后,那些对他的误读,指责和非议终于停止了。
此后十年,再无Leslie。
我常想,如果他不曾离开,是否现在也有微博,也会半夜闲着没事和网友调侃聊天,卖萌,甚至卖腐呢?然后和过去一样,说说他的牌搭子,再八卦一下那些他的天王天后好友们。他从来就不是神,他是最实在的人,即使在那个沟通渠道稀少的年代,他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真诚。
他眼眸间的清澈,就如同从不曾经历过人生的苦痛。
我 浮沉了十数年
在星空里闪 带着惘然
请你容我别去前
赠出这阙歌 来日某天再相见
但愿用热烈掌声欢送我
在日后淡淡一生也不错
那暖暖双手最后可永远伴我
何用再得到更多
风再起时 默默地这心不再计较与奔驰
我纵要依依带泪归去也愿意
珍贵岁月里 寻觅我心中的诗
风再起时 寂静夜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
再听见吹呼里在泣诉我谢意
虽已告别了 仍是有一丝暖意
仍没有一丝悔意
《风再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