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昆仑雪山。
卓凌昭冷眼看着空慈大师,道:“大师,一句话可息事宁人,一句话也可酿成大祸。”
空慈大师冷笑:“卓施主,是你咎由自取啊,怎怨得了我?”
卓凌昭哼笑一声:“大师,你要搞清楚,我可是在给你们机会啊。”
“哦?什么机会?”
“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闻言,空慈大师忍不住大笑一声,放声嚷道:“这魔头已然疯了,大家一起上,除魔卫道,重振江湖。”
“除魔卫道,重振江湖!杀啊…杀啊…..”
嘶喊声、谩骂声、兵器交戈之声交织在一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富有正义感的愤怒表情,举着刀剑,逐渐向卓凌昭围拢了过来。
这些人中,有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风流剑客,有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暴躁刀客,有偷鸡摸狗、号称劫富济贫的梁上君子,也有风烛残年、老骥伏枥的江湖老前辈,亦或是走在街上热情和你打招呼的张三李四赵五…..
而此刻,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在一起,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将心中那股莫名的正义感发扬光大,终于,变成了一群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人一旦陷入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理智?不存在的。
只可怜卓凌昭又一次被疯子包围了,上一次,他还不是剑神,被围困在天之涯,走投无路。任他如何解释,如何求饶,这群失去了理智的疯子毫无怜悯之心,直将他逼得跳下悬崖方才罢休。
这一次,卓凌昭神剑在手,神功大成,心中虽不想杀人,但已退无可退。
“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卓凌昭悠悠自语,手中擒龙神剑瞬间光芒大盛。
只见,万道霞光以卓凌昭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激射开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无数江湖侠客倒在了血泊中。
一剑之威,竟恐怖如斯!
刑部,提审房。
李西崖怅然叹道:“卓凌昭实在太厉害了,一剑挑翻了整个江湖,从此以后,江湖七大门派一同闭了山门,轻易不敢出来行走。连同昆仑山那场大战,也无人再敢提及。”
郑洵虽震惊,却还有一事不明,问道:“这一切与张敬修有什么关系?七大派掌门为何将他推上剑神的宝座?”
李西崖却反问道:“敢问大人,张敬修是何身份?”
“当然是张阁老的公子…啊!难道…你们是想…..”
郑洵恍然大悟,七大门派合谋了这场大戏,正是要将卓凌昭引出江湖,然后引起新老剑神的对决。张敬修半点武功也不会,必会被卓凌昭杀害。届时,惹怒了张阁老,朝廷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好一招移祸江东啊!用朝廷的力量对付卓凌昭,你们真是好阴毒的心机。”
李西崖已然放弃了抵抗,只叹道:“只可怜了我师兄啊,他是个实在人,为什么不好好读书,偏偏要出来闯荡江湖呢。”
是啊,张敬修为什么要出来闯荡江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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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南塘老街。
已是傍晚,古朴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小商小贩、杂耍卖艺的更是早早占据了有利地形,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两旁的酒楼饭馆里不时的传出菜下油锅的声音,不一会儿,阵阵香气四溢开来。
这等太平盛世的景象在大明朝万历年间已是司空见惯了。
“哈哈哈,剑神来啦,妖魔鬼怪哪里逃….”忽闻一声嬉笑,但见一披散着头发的傻小子推开熙攘人群,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疯跑着。
“敬修!慢些跑,等等爹…等等….”一阵极为疲惫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街上的行人已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一长须老者步履蹒跚的追了上来,望着那越跑越远的傻小子苦追不舍。
“阁老大人,要注意身体啊,大明江山还需要您啊。”路人纷纷表露出关切之心。
张阁老驻足歇息了片刻,与众人道:“无碍,我还挺得住。”
说完,又向远处唤道:“敬修,等等爹…等等….”
遥望张阁老渐渐远去的背影,路人们无不动容,有感动的,寄于张阁老的爱子之心。有叹气的,可怜张敬修的悲惨遭遇。有愤怒的,不耻江湖七大门派的龌龊行径。当然也有幸灾乐祸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哈哈哈,神剑,擒龙神剑…”张敬修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支细竹竿,握住一头,凌空画了一个大圈,大笑道:“无极剑法,谁敢与我一战?”
胡乱挥舞一阵,高举着竹竿四处乱撞,一时间将热闹有序的南塘老街给搅的混乱不堪。
“噹!嗡~~”
忽的一声锣响,余音缭绕。
张敬修蓦地怔住了,目光不觉向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南塘老街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古香古色的六角塔楼,红墙耀眼,翠瓦琉璃,正是有着京城大戏院之称的昆曲戏楼:万福楼。
万福楼的大门敞开着,大门一侧的悬梁上挂着一面铜锣,一后生手持铜锤,朗声唱喝道:“万福楼开戏咯!”
早有一群人守在万福楼门口,高举戏票,一听好戏开场,纷纷涌进楼内。
张敬修呆呆的走到万福楼前,仰头望去,但见高处侧悬挂的戏牌上正写着今日的戏码:南柯记。
南柯一梦,梦若浮生。
张敬修呆视良久,忽的大笑一声:“哈哈,剑神来咯!”
高举竹竿,冲进了万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