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也早已是失去了对凡事都报以事事相争并非得在最后落得一个不明处境的状态,整个身体开始倾向于热爱在黄昏将至时瘫软在因老旧而转动就吱呀作响、并附着着一层薄灰的藤椅上。神情既定后的自己当然不愿如同上了年纪的公猫一般随意眯眼打盹咯。如同朋友所描述,我虽品性一般行为随便,但也不至于完全不顾形象的肆意睡去——即便是自己一人独处一室也是如此,大概是不愿被熟睡后自行脱壳的灵魂看着自己滑稽的姿势开始肆意嘲笑?这点我倒是不担心的。
“你是否像我认定你的存在那样认定我的存在?”那天它突然开口质问。
我哑然。“算是认定……但不知是否如你那般?”苦笑。
“你是否像我认定你的存在那样认定我的存在?”又一次,“我看着你的眼睛呢。”
“喂,这并不公平:你看的见我,我看不见你。怎会如你那般确信……”我端起躺在杯底的威士忌纯饮,却发先未加冰块。
“若真想让我认定你的存在,就帮我取杯冰块来,冰箱三层第……”
“第二格左手边的制冰器?”
我一愣。“……你是灵魂,洞察万物,理应比我清楚。”
“我虽清楚,但我却拿不到它……”
“那我就不认定你的存在,好吧?”我放下一口未饮的酒,打了个哈欠,心里好似是因摆脱了什么无聊的环境而窃喜。“我休息一下,你也安静会儿。”
(二)
初次步入这片土地时,暮霭虽沉沉,楚天却不阔。被白日日头烘烤至接近焦熟的枝叶在夜晚即将到来之时欢呼雀跃随风招展,似是更加着急的盼望着常人在夏日夜晚里难觉察到的乌云——一场大雨的前兆。
“贪心。”
我不知道把人家植物似有似无的心里活动全盘托出是好是坏,只知道现在的我和她已进入一种此言既出便覆水难收的僵局之中。
“算不上贪心的,人家树也是要喝水的。”我为树打抱不平。
“你这话太无理了,它生在小区,又不是沙漠,就算没有自然灌溉也自会有人养着它让它活下去。”她总是爱把小事扯上类似'话题'的议程。“若真如同你所说,那它未免真要沦为一颗自私的树咯?”
她瞪着我,连眼睛都没有要眨的意思。若附加上类似‘面对面’、‘男士佩戴手铐’等线索,怕是容易让人联想成情侣间的逼供类情趣游戏。
“我说,”我构思良久。“树和人一样,都自私,这和生在小区或是生在沙漠没什么区别,反而共同点一堆,例如同样对水的渴求,对极端高温的恐惧,如此等等,都是一样的。这是树的本能。”
“那沙漠的树还真是可怜啊,”她终于是放松了下来。“它们要承受更严重的缺水,经受更恐怖的高温……天哪,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不是,一方树……那你说,那些沙漠里的树会不会动不动就死一颗?”
第一我不是树,第二,我是没去过沙漠的,那景致唯有在科学纪录片里见到过,可我又必须要给出一个回答之类的东西,沉思良久后,我自言自语道:
“总有那些孤独的树活下来,等它们互相熟识后,不孤独了,自然会死去。”
(三)
我就是如同一个生命的旁观者一般,静静等候并且观望着现如今迷一样的人和事,在地球的某一个、被少部分人熟识的角落里观看着,思考着,享受着,时不时心痛着。这心痛的原因可真是多了去了,若你愿陪我喝上几杯,我可以跟你泰然自若的聊整整一个晚上,去哪里都可,类似于没有草的草原,没有沙的沙漠,没有树的森林,没有水的海里?
一如既往。我依旧是个爱耍点贫嘴的冷幽默先生。
“我衣服被染了,我喜欢的衣服,朋友非要一起洗,她那衣服是深色的……我很不开心。”
上午九点,跨六小时时差,天,她那里的凌晨。
“没睡?不是说早点睡么?”
“气的睡不着了。”
“你看,说了多少次,身体是自己的,你还是早点睡啊,衣服什么的都没有身体重要,知道?”
“知道的……听你说两句便舒服多了。”
把渐明的天空哄黑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哟。
(四)
生命总是如此这般的给你太多不寻常与突然,但由于人的奇怪心理作祟,本能还是会忽视掉自己已然经历过的幸运与开心,刻意放大种种的不幸与眼泪,似乎所有的一切,一切人、事、物都与自己有着些许不为人知或是不言而喻的过结,让我们随时随地在短暂欢愉过后便可自然陷入恐慌与不安之中,我把它比作上帝对人类‘脆弱’本性所做的小把戏。
诚然,我们每个人都是自我世界里最苦的人。我们经受着自我世界中所有的雨雪风暴,并同时期待着自我世界貌似久违的鸟语花香。此时,旁人的劝说安慰似乎只是穹顶之上隔着密不透风的玻璃罩的亲吻,在多年后雨雪交加的冬天里,我们依然互相触碰不到那可以感动别人至热泪盈眶的嘴唇的温度。
可如同梭罗《瓦尔登湖》那般言说的白话:“对于我们,使我们的眼睛看不见的光就是黑暗。只有我们醒着的时候,黎明才会到来。”
“会有更多的黎明,太阳只不过是一颗晨星。”
我同你共同坚守着太阳这颗晨星。说起晨星,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的某个清晨,我从宿舍洗漱后步行至教学楼的五楼阳台,走廊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同我一起安静的等待着初夏的第一缕晨光。面前是距我不及一里远的大海,缓缓向我袭来夹带着晨起咸而湿润露气的昨夜的风。
(五)
待到我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依旧空荡的住所不知怎的唤醒了内心依旧空荡的我。桌上,威士忌纯饮躺在杯底,旁边,一杯冰块早已化成了水。
東澤 初稿于丙申年六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