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缪四儿
我头疼,生理性,每月一次,如期而至。
这次正值感冒期间,一堆的感冒药加止痛药也没有打乱头疼的计划,它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摆出架势,一脸的狞笑。我咳嗽,气喘吁吁,头晕眼花,有气无力,它丝毫没有心慈手软,咔嚓一声,用秦朝的长戈凿透了我的头盖骨。
我疼的直接看到了光芒,天堂里的光芒,刺目而耀眼,里面影影绰绰站满了人,看不清面目,但是感觉他们都在看我,看我头疼的这狼狈样儿。
我缓了口气,想看清天堂里是不是有熟人,当初那些善恶不甚分明的人有几个在这里。忽然脑袋里一阵绞痛,有一把匕首从凿开的脑壳上探了进去,把脑浆子子一阵搅拌。我只觉眼前一阵黑蒙,开始了无边无际的下坠,下坠,手伸出手,只有阴风阵阵,刺骨寒冷。“咚”的一声,我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坚硬如铁的地面上,一阵昏暗过后,我艰难的摸索着,准备爬起来。
我准备翻个身,脑袋稍微动了一下,脑浆子便流到了另一侧,方向已经完全迷失,我睁开眼,渺渺茫茫的几盏灯,萤头几点微弱的光。这是哪里?我脑袋里的记忆程序完全错乱,我忽然看到背光处坐着一个人,脑袋是方的,依然看不清面貌。
“本家,向来可好?”他忽然开口问道。
叫我本家,会是谁,这该死的程序,我拼命重组记忆。
“没见过我吧,我姓阎,世人都叫我阎王,尊重的,还称我一声爷。”
‘阎王爷’,我脑袋里电光石闪,如霹雳一声响。‘哎呀’我不由得叫了一声,脑袋里如过了一万伏的高压电,电的我脑浆子焦糊,四肢抽搐,龇牙咧嘴。
“本家,你还不该到我这里来,赶紧回去吧!”他好言相劝。
我掐着脑袋,疼的直抽冷气,说不出来话,他的声音好像薄薄的刀片,在我脑仁上慢慢划拉,不但是他,任何声音,都仿佛切割我脑仁的刀片。“你特么别说话,我特么才不愿意来呢,麻蛋的,我是头疼疼死过来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直笑的前仰后合,笑的浑身乱颤,笑的几乎从那副黑铸铁的座位上掉下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喘气,指着我说:“你,你以为你特么孙悟空么?”
我的脑袋疼的痉挛,疼的不知天地为何物,疼的分不清那笑声的来源。
我躺在那里,眼前的一切在旋转,阴森森的阎罗殿,萤头几点灯火,凑过来看热闹的牛头马面,判官阴差。
我闭上眼,想起了孙悟空,怪不得那样骄傲一个人会跪在那里给只会念咒的唐僧告饶,那样神通广大的一个齐天大圣连一个金箍棒都拎不起来。因为这种疼能让眼球突出来,让脑浆子迸出来,溅满墙壁,洒满一地,带着记忆,带着思想,让人踏在脚下,粘在鞋底上,然后走进淤泥里,把你的思想和记忆全都踩进泥土里。哎!麻蛋的,我头疼!
孙悟空张着跟头,上下翻滚,疼的撞崩了一座山,疼的晕死过去,该死的唐僧。
我的头,再暗些吧,我见不得光芒,那点子光芒会让我更疼。持续了十多个小时了,华佗被曹操个憨货给弄死了,不然他可以打开我的脑袋,拿出里面作祟的涎,不论什么涎,风涎,痰涎,还是垂涎。统统给我清理出去。曹阿瞒头疼就杀了神医,所以他最后乖乖的疼死了,我不会杀神医,我会恭恭敬敬对神医施礼喊救命。求他拿出我脑袋里那个闹事的涎。
我头疼,一直疼,我还咳嗽,咳嗽伴着头疼,咳一下,脑仁子就磕碰脑壳子一下,我的脑浆子就疼的电击一样的抽搐一下。
我不敢咳,可是忍不住,于是我的头就疼,一下下磕碰,仿佛风中挂在门框上的竹帘子,磕托磕托的响了一夜。
天亮了,我肚子里装满了药丸和药片,唯独没有一粒米,我疼了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了,疼到了天堂又掉进了地狱。
我头疼,疼的怀疑人生,疼的恨极了唐三藏,疼的想杀了曹阿瞒,疼的我想化作一阵风。
你是不是也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