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窗户一边在阳台,面向马路,一边在厨房,朝向小区院子。
小区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桑树,另一棵也是桑树。这天早晨我照例穿了那件毛衣,不一样的是,毛衣的外面多套了一件棉马甲,说实话,我真的懒得去调暖气开关,要想调一个不冷不热的合适温度,真的有点不好弄。
从厨房窗户望出去,那两棵干枯的桑树拼命摇曳撕扯着过于窈窕的枝枝丫丫,窗户发出嘶嘶......的声音,外面的风刮的很大。
我转身回到椅子里,顺手拉过旁边的一张毯子搭在腿上,这鬼天气有点太冷了,心里依然默念着三毛的《秋恋》:"风吹扫着人行道上的落叶,秋天来了。"而此时,寒风呼啸着透彻心骨,寒冬来了。
整个上午我都将自己消耗在这把还算舒适的椅子里,接近中午时分,冬日的阳光已肆无忌惮一股脑儿泼向我的阳台、卧室。抬头,有一眼望穿冬日的欲望,却被明晃晃的光亮刺到没有了想法。
我套上了那件厚重的,穿了N多年依旧喜欢至极的羽绒服,搭一条不够协调的丝巾,匆匆出了门。
刚进马路,便后悔没戴顶帽子,感觉四面八方的风都唰唰的朝我扑倒过来。
竖起衣领,尽量不让一丝寒风有可趁之机。我以最快的速度跑向路口。"烤红薯"依旧守候在那个十字路口。
一辆脚踏三轮板车,上面的漆皮已磨掉光,上面架着一个1米左右高的圆柱体筒,尽管已被烧烤成锈迹斑驳,但我知道它是用油漆涂料筒改装的,用这样的筒烤来的红薯对人身体是有一定危害的,我也是很清楚的,看着烤炉上摆开的十来个尚冒着热气的烤红薯,想着香甜软糯的味道,我还是会不顾一切买几个,偶尔吃吃总不至于吃出什么毛病吧。
风继续吹着,很冷,卖烤红薯的大爷穿了一件古旧的绿色棉大衣(父亲也有一件,许多年前已压在箱底,人们叫这衣服"军大衣"),戴一顶毛线织的深灰色帽子,面部除了双眼全用脖套围了个严实,大爷将烤着的红薯,挨个轻轻捏捏、摁摁,把其中几个还不够软、熟的翻了一个上下。
"大爷,有烤红薯吗?"我开口问道。
"有"
"给我来两个吧"
大爷给我挑了一个个头小点的。
"再来一个大点的,来绵软的。"我随口叮嘱了一声。
"都没问题,保准又甜又软"。
不过,我还是艰难地伸出手迅速在那俩红薯上捏了捏,很软!
"大爷,一共多少钱?"
"7块",大爷始终这样简单的答着。
"多少钱一斤?"
"5块一斤。"
"可真贵。"
"今年就这个价,整个市区,5块钱已是最低价",大爷有点无奈地说着,不难看出,其实大爷是很憨实的。
"好吧,大爷,给你钱。"说着,我从钱包抽出刚好7元的零钱,给了大爷。同时,大爷将已经装好的红薯递了过来。
就在那一刹那,我看到大爷那双粗糙,沾满碳灰的手轻微快速的颤抖着。今天的天实在太冷了,十字路口的风太肆虐了。
"大爷,这年头做生意太不容易了,物价上涨,什么东西都涨价。"我突然很理解生意人似的。
"是呀,什么都比以前贵,我们也不想长价,都是小本买卖,......"大爷突然话多了起来,笑着说道,朴实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点满足。我知道这种满足,是我对寒风中老人家诚信买卖的肯定。
空气里充斥了一股暖流,不知到底温暖了谁?
"有烤好的红薯吗?"
来来往往的人们偶尔也会有几个停下来询问或买一两个。
我捧了两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慢慢地往回走,没有像出来时一样跑着。
路两边的梧桐树排列着,站在寒冬里,楼宇下的积雪上,偶见几个呆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