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中断了三天,当然,也是因为忙碌。母亲住院,得有人陪护,因为疫情防控,送一趟饭就得扫码测温,经过重重关卡。又遇上学业水平考试,得监考,扫码、测温、安检,严肃认真,一丝不苟。这两件事加在一起,使这几天的工作和生活成为一团乱麻。今天周末,试考完了,可以不上班,妻和女儿去看医院看母亲,早晨我就多睡了一会儿。
醒来后并没有马上起床,而是翻了翻手机,看了一篇网文,谈读书的事。我总觉得当忙碌成为日常,读书也就成为一句空话。
枕边有书,但当忙完一整天的事,终于躺在床上时,觉得瘫软了下来,很难产生阅读的兴趣,即便是强撑着读一会儿,但读不了几行,脑袋里就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是进了水,当水漫过眼睛时,就隐隐约约地听见自己的鼾声。
茶桌上有书,但每天的日子风风火火赶,有时候或者大多数情况连喝杯茶的时间都找不到,那书又沦落成一个摆设,就如同那些茶器,当年购置摆放它们,内心充满着对悠闲生活的向往,现在偶尔看见,无论是午后的阳光下,还是夜晚的月光下,它们只是可以用来写生的静物,到底还是个摆设。
书房里有书,一架一架摆开来,那里面的每一本书,都是自己喜欢读的书,几十年来,花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从书店、书摊和网络上一本一本淘来。据说经营书房,其实就是经营自己灵魂的栖所。梁文道说,一个人看什么书,拥有那些书,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全部,就是这个人。但问题是,当这个人陷入生活的忙碌和琐屑中时,书房也就如同一个摆设。有多少本书,就拥有多少个有趣的灵魂,但忙忙碌碌一路奔波,你还是错过了他们。
办公桌上也有书,但一整天的时间,往往会被各种事务切成小块,或出去了,或进来了,或坐下了,戓起来了,其实也是读不了几页书的。
于是,一个喜欢读点书的人,读不了书,成为一种常态。
以前写过几篇文章,谈到放下手机的事,看能否为读书节省出一点时间。一位朋友给我留言说,她有三个微信工作群,三个QQ工作群,两个公众号,如果放下手机,就会错过很重要的事情。她说有一次因为自己埋头写材料,漏掉了一个取消会议的通知,害得领导星期天冒着大雪去开会,结果会议室里没有人,领导打电话询问情况,她那个当天只休息了四个小时的脑袋嗡的一声响。还有一个通知是半夜两点收到的,提示音把自己吵醒,就一晚上没有睡着。她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敢放下手机?
这两年,因为疫情防控给大家平添了许多麻烦,特别是公务人员,半夜两点钟收到会议通知,大概是司空见惯的事吧。
这样的忙碌一定是具有广泛的代表性,不要说放下手机去读书,有时候连关机都不敢。
这几年总的情况,是人们越来越忙了。但在这样的忙碌中,如果真的能抽出一点时间用来读书,那一定得有所选择,以便读到更好的书,使难得的时间,不至于虚度。朱光潜先生说,有些书是低级趣味,比如侦探的故事,色情的描写,黑幕的揭露,风花雪月的滥调,以及口号教条等,都可以不读。还有那些无病呻吟、装腔作势的,憨皮臭脸、油腔滑调的,摇旗呐喊、党同伐异的,道学冬烘、说教劝善的,涂脂抹粉、卖弄风姿的,说到底都是低级趣味。他认为要养成高尚纯正的趣味,唯一的办法是多多玩味第一流文艺杰作。作品的优劣都由比较得来,比如一辈子都喝劣酒的人,他感觉不到酒的不好,但当他喝过一些好酒以后,才知道好坏。
朱光潜说了好多,但他漏掉了一个类别,就是成功励志类的书。他那个时代可能很少看到这类书籍,现在则是汗牛充栋,到处都是了。梁文道说一个志气太过高昂,太过自信,人生观非常正面的人,其实都有一点傻,他对世界的看法容易变得单向和单调,对人生的看法也很单一,就只是从正面看问题,他从来不知道世界的复杂、人性的阴暗,如果一个人很早就意识到人性的阴暗和邪恶,就会明白,人生很不简单,很复杂,世界很可怕,有很多意外,很多我们不能控制的东西,然后你会变成一个性格比较平和的人,至少不会再犯傻。
从这个层面上说,阅读是一种精神操练,它能够改变我们,使我们对人有一个纵深的理解。比如读《金瓶梅》,我们可以看到世态的炎凉,人性的邪恶,看到在这人的丛林中,弱者如何被操弄,被欺压,被践踏,被侮辱,被杀戮。在批判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中,这东西都是一脉相承的。前些天边在跑步机上跑步,边听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赛尼的《追风筝的人》,弱小、卑微、背叛、邪恶、残忍和友谊、爱情、宽恕、救赎迷蒙了人的双眼,汗水和泪水搅和在一起流往下流,觉得这都是触及人灵魂的东西。
(觉得刚开了一个头,但愿明天还能写一点)
今天还有几件很温暖的事。一是收到69块文章打赏钱,拿去买了一个保温饭盒,可以给母亲送热饭了。二是收到北京一个小孩寄来的礼物,是一条围巾,觉得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宝宝。三是快递小哥把快递送到家门口喊马哥开门,走的时候又说马哥再见,感觉到了他的亲切和善良。四是有朋友相约,在一家餐厅的地下包厢里吃了猪蹄和羊肉,并聊了半宿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