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万般花火。
犹如行云遨游在天际那般,走在这灯火阑珊的街头,给他的感受只有这八个字。
一、
这个半抬着脑袋,眯着眼,表情看起来一脸享受的家伙,就是陆叶他本人了。
这会子他正在尿尿,尿一泡憋了两圈麻将的尿。他左手提着裤子,一边右手拿出手机,按下锁屏键,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二十五分。随后他把手机放回裤兜,出了厕所左转,进了一个小房间。
懂你KTV,一个身处大学旁边,挂着破烂招牌,二楼是六个十年前的KTV硬件房间,三楼,是八个麻将室,和二楼比起来,更显得狭小,局促。厕所旁边那个小房间里坐着七个人,三个人在打麻将,三个人在斗地主,还有一个女生,自顾自的在玩手机游戏。
坐在房间靠窗那边,正在点烟的家伙,就是陆叶。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房间里不全是大学生,一个女生,六个男生,或者说,一个女生,五个男生和一个大叔。大叔是懂你KTV的老板,一年到头就搁这KTV呆着,赚学生的钱,和学生打麻将。陆叶有一次问他,年轻的时候有什么梦想没有,大叔笑了笑说“什么梦想啊,能比得过现在吗,每天有各种各样的学生找我打麻将,还有妹子作陪,多开心啊。”
陆叶缩了缩头,尬然一笑,“说的是,说的是,三哥深明大义。”陆叶也不知道这老叔为什么人人叫他三哥,听起来就好像在这学校的江湖很有地位。
陆叶点着了他的烟,为这个小房子变得更加乌烟瘴气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伴随着麻将机嗡嗡的轰响声,一脸轻松的抽了一口,“妈的,上把也太缺火了,能胡四张的牌,一张没摸到,最后还点个杠上炮。”
今天晚上打的挺大的,到两点那会儿,陆叶已经输掉四百块钱了,这是他五分之一的生活费。不过他今天过来,一共只带了五百块钱,去掉上一把输掉的六十,他身上只有四十块钱了。“不是我说你,你老想整个大的,哪有那么多大的给你整啊,白日梦小鬼。”看着麻将缓缓码起来,三哥说道。他今天也没赢着钱,但是他的乐趣不在这里,他的小眼神儿不停的在隔壁桌上的妹子瞟来瞟去。
“耍,就耍大的,小的,看不起。”陆叶别的不会,吹牛扯皮是一把好手。
桌上的人都笑了,隔壁桌上打扑克的也笑了,“就你?斗地主有炸就炸的家伙?动动脑子行不?”说话的是龙哥,比陆叶大两级,今年马上毕业了,在学校很有声望,在老师那里说的上话,在学生里面也混得风生水起。这个牌局就是他组起来的,这个晚上已经是第二个通宵打牌的夜晚了。
陆叶这几天在学校别的没做,打麻将打扑克的技术伴随着几百块钱的输出也提升了不少。
娴熟的摸牌码牌,打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乱七八糟没有营养的话题,昏暗的黄色灯光朦胧,清晰的白色烟雾缭绕,也许是困意,也许是发呆,陆叶突然就愣住了,盯着那灯光一动不动,又仿佛陷入沉思。
一刹,他看见三哥正要开口催促他,他甩牌,“三条,自摸清一色。”
“你小子一个清一色吓呆了?半天不说话。”三哥打趣道,对面的也笑了,“钱等下结,我出去上个厕所。”陆叶心里突然的就有些不舒服,起身走了出去,“你小子尿这么多啊,肾行不行啊。”身后是打诨的声音。
走到门口,靠着墙蹲下,陆叶点了一根烟。他仿佛能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见自己,一个乱哄哄头发的人,穿着一天汗渍的短袖,脚上一双破旧的飞跃,嘴里叼着燃烧的烟。不知道为什么,一分钟前他在那屋里,烟雾和灯光,让他看见了母亲的脸庞。
陆叶的母亲在他高三的时候和父亲离婚了。感情不和,又因为财产纠纷两家子大打出手,争纷一直到他上大一,才有了个结果。陆叶已经麻木了,他觉得只要父母还能给我管住学费,管住生活费,他就是个自由的人,无忧无虑的人,没有烦恼的人。
可是他突然就看见母亲了,在这样一个环境里,想家了。
虽然父母离异,但是母亲一直对自己没有缺少一丝一毫的爱,疼爱永远都在,陆叶的心揪揪的痛了起来,“你要好好读书,在学校做一个有用的人,等将来出了学校,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你要对自己负责啊!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他不知道什么是对社会有用,也没有什么对责任的直观感受。
至少刚才他还不知道。
很多时候他把自己身上的很多事情都怪罪的父亲身上,他觉得一切都是父亲的过错,当年父亲不知怎的就开始花家里的钱,花着花着就跟母亲提出了离婚,离婚,在孩子的那个年纪给孩子造成的伤害不是最大的,但是一定是最深刻的。
深刻到现在,到每一分钟每一秒钟,脑海深处都有一条伤疤,一直都在刺痛着他。
一切好的坏的全是父亲一手造成的。
蹲在墙角,他摆了摆头,昏昏沉沉的头,现在的陆叶对社会一点用也没有,在学校,一点用也没有,除了打牌,做的最多的不是像身边的室友那样去图书馆安静的读书,也不是去交心的谈场恋爱。
陆叶的恋爱多半在牌局里认识女孩,在酒桌上卿卿我我,陆叶的生活,多半是由不同的“局”组成的。
这根烟只抽了半支,便甩在地上,他突然觉得抽烟也不是个好事情。
哪怕对于这会儿的他来说,这根烟让他想明白很多事情。
他觉得这牌不能打下去了,像一个滑稽的喜剧电影画面一样,却又依依不舍捡起那半根烟抽了一口后,他仿佛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
站起来,推开门,“兄弟们继续打吧,我打不动了,困了,先回去睡觉了。”正好这会儿他的座位上是玩手机的妹子坐着在,三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掏钱,想先结清上局的钱。桌子另一头的男生只是点了点头,“困了就回去睡觉,明天见。”
明天见,陆叶想了想,以后还是别要见了。
“龙哥,走不走啊,我困了,今天晚上还打算去你出租屋里睡觉呢。”陆叶说要走,龙哥正打的兴起,没有反应,便拍了拍他,“去去去,你自己去,我在这起码打到五点吧,吃完早饭再走。”陆叶没说什么,拿起桌子上的钥匙,跟大家告了声再见,头也不回就走了。
已立秋,又是凌晨,骑在摩托车上,驶向龙哥的出租屋,一路上陆叶都在走神,他不自觉的拧下油门,一直拧到底也不肯松手,脑袋里面是朦朦胧胧,是郁郁葱葱,是一片混沌,街道两旁的灯光在他的眼里愈发的浑浊,直到慢慢的一点也看不清。
......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陆叶像宿醉一般的头昏脑涨,“只不过打了两夜牌,头疼的这么厉害。”
二、
陆叶在酒桌上一向谁也不怕,不论是哪个朋友喊他,KTV也好,酒吧也罢,烧烤摊,大排档,啤酒白酒还是洋酒,他样样能喝,什么场合他样样能谈,能谈到天昏地暗,能谈的星转月移。
不需要预约他,只要一条微信,“小叶,出来吃饭?XX等你。”简简单单,就能约到他,不论他这会儿吃饭了没有,只要说有酒喝,有哪几个朋友他都不在乎,“朋友嘛,喝两杯就认识了,这会儿认不认识?不在乎。”这是他回答龙哥的话,这点儿,龙哥也觉得他厉害。因为回头看去,每次喝完酒大家都能认识他了,两个词夸奖他就是“能喝,健谈。”
谁不喜欢在酒桌上有这样的朋友。
于是陆叶的酒局越来越多。
放弃打牌的同年冬至,几个朋友相约去离学校二十分钟车程的一家羊汤馆喝羊汤,陆叶是南方人,冬至在南方没有那么多乐趣,无非是传达给他一个“冬天来了”的信号。每每这个时候,他也早已准备好了过冬穿的衣服。
在酒桌上陆叶很健谈,什么都能聊,他自己觉得自己十九岁的人生经历能比得上二十九岁的家伙,生老病死全部历历在目,喜怒哀乐一个不差能随意控制,酸甜苦辣什么样的也下过嘴。自己本身也爱读书,什么唐朝历史,什么清末民初,什么东南西北,什么亚拉非,在酒桌上他觉得自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
哪怕记错了记岔了,后来聊起来,谁也不知道是酒话还是真的不懂装懂。
他喜欢酒桌上的这种模糊朦胧感。
自在。
羊汤馆的包间里一共十二个人,细细看来全是熟人,每个人都能叫上名字,按地域来看,十个人都是北方的,北方,陆叶没有去过,但是就这些北方来的同学来看,他觉得北方别的不知如何,但是这个传统节日的气氛一定异常浓厚。过个冬至,大家伙还要相约来喝点儿羊汤。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就要整点儿牛栏山,“老板拿两瓶牛栏山。”开口的人是隔壁班的班长,陆叶看着他,平时没看出来,觉得这小子老老实实,不像是能在酒桌上喝点的家伙。怎么看怎么觉得应该是个没喝过酒,秉持着“喝酒伤脑子,我可是要好好读书。”那种愚钝思想的人。
“酒桌上的东西,想聊点什么,最简单了,”陆叶在这茬子空隙准备拉点话题来聊。“无非是喝点酒,打开话匣子。”他顺手抠开了自己面前消过毒的杯子包装,“两种最好聊了,一种是大家都认识,一种,是大家都不认识。今天大家伙互相都认识,也许平时都很少来往,但是往这桌上一座,就证明了大家是我陆叶最好的朋友。”话没说完,酒就送上来了。
正好,“先不说别的,我先满一杯,”说着陆叶接过酒,给自己到了一杯,“干了,冬至大小是个节日。祝大家节日快乐!”说完就喝掉了,喝的大家目瞪口呆。
陆叶觉得达到了目的了,就站起来,主动给别人倒酒,“不喝的不劝,但是这一杯都别少了,谁少了谁就是看不起我。”话里藏刀,意思很明显,这杯酒,接就是了。
气氛分分钟钟就带了起来,酒桌上本来也有三两个妹子,男人的荷尔蒙借着酒精就开始挥发,你来我往,桌上的饭菜还没过半,就倒下了第一个,转头看看陆叶那小子,还在和别人推杯换盏。
陆叶看着这酒桌的人来人往,突然想起一个故事,兴致刚止,就想讲开,“老这么喝没点意思,我们这样,讲点酒桌的故事,我先来讲,讲的故事诸位觉得不好我自罚一杯,觉得OK,你们一起敬个酒给我,觉得怎么样?”桌上的人都听见了,但是都没表态。陆叶看着大家都能听见了,也就没有等待的开始讲自己的故事。
“很久之前呢,还没有酒,相传造酒的那个人叫做杜康,杜康造出酒来了也不知道该叫这个东西什么名字,直到一天有个老头子托梦到杜康的脑子里,他说让杜康明天早晨去村门口找三个人借三滴血。”陆叶自顾自的到齐一杯酒,“杜康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觉得那老头子能进他的梦,就很厉害了。于是照做了。第二天早晨在村口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书生,好说歹说才整了一滴血。”陆叶顿了顿,指了指班长“喏,像这样的书生。”酒桌上清醒的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了陆叶,故事似乎有点意思了。“第二个人是个将军,刚从战场下来,路过杜康的小村子,杜康说明意思之后将军二话没说给了一滴血。”
“第三滴血杜康找了很久,因为这村头没有人了,找了半天,也只看见村头树下的一个懒汉,歪在树下,打着呼噜,杜康硬着头皮过去要了一滴血。”陆叶举起自己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这三滴血,就是酒那三个点。酒这个东西,刚开始喝的时候,都像个书生,扭扭捏捏,你推我让,喝一会儿了,就像那将军,豪爽起来,啥也不怕,再喝呢,就像个懒汉了,往那儿一趴,就歇了。”
陆叶一边说着他的大道理,一边指指点点,谁谁现在还是书生,谁谁现在正是将军,还有谁谁是懒汉已经趴窝了。
这话说的酒桌气氛又活跃起来了,陆叶突然的意气风发,“我陆叶别的不吹牛逼,在这张桌子上,我就是永远的将军。”
说罢他也不管这故事是不是让人喜欢,他只让大家满上面前的杯子,其他的话都在酒里了。
陆叶从来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愁闷,每次喝酒都会把自己喝个大醉不醒,然后让自己的朋友把自己扛回去,而有的时候甚至直接躺在大街上,躺在酒吧的门口,躺在学校的操场。这些地方他都躺过。大家都喜欢和陆叶喝酒,和陆叶在一起的酒桌上总是充满着欢乐的气氛,而陆叶也仿佛在酒桌上能找到自己的最最想要的那一份存在感。
陆叶需要存在感,他觉得自己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经死去了,他觉得自己的身边没有真正的朋友,他找不到自己圈子里的朋友。
打牌,打牌的就是真正的朋友了吗,在一起玩,谁不能一起玩啊。而喝酒,在一起喝酒就真的像说的那样,喝了这杯酒一辈子做朋友吗?他扪心自问,这些个朋友,怕是也只会在打牌喝酒的时候喊上他了,要说点俗气的,在以后有什么赚钱的小生意,怕是都想不起他陆叶这号人了,更别说江湖上的兄弟们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存在的。
陆叶觉得自己没有朋友,也更没有存在感。
他知道自己只有在酒桌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才有存在感,他也知道,这样下去永远不会有存在感,他似乎也没有办法,一切就是这个样子,
“这是宿命。”他心想。
三、
“你还年轻,什么都还早,什么都还才刚刚开始,不急。”几乎什么事情,陆叶都这样劝慰自己,年轻,还早,成了他所有的借口。陆叶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会反省自己,他似乎深刻的理解了“吾日三省吾身”所蕴含的人生哲理。
但是最可怕的也是这里,他虽然知道,但是他不愿意去做。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陆叶自知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学了三天吉他,一起去的朋友啥也没学会,他却能弹唱一首简单的曲子,同行的朋友一周之后才达到这个水平。紧接着陆叶自诩天才,就没有学了。而那位朋友已经第二次登上学校的舞台去表演弹唱了。
他毫不在意自己的天赋被磨灭,被自己浪费,他觉得一切还早。
他有的所有梦想都是梦想,他觉得自己能实现的。
毕竟,打牌起码打的很棒。
四、
十二月,平安夜的晚上,陆叶正在酒吧快活的享用他手里的快活的威士忌的时候,接到一个残酷的电话。
父亲去世了。
得到消息的第一瞬间,他觉得很欣慰,他居然觉得很欣慰,因为这个男人在他高三的时候不明目的不明情况的就和母亲提出了离婚,那么爱宠爱他的母亲啊,为什么就要离婚,如果不是离婚,他也许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影响以至于不会高考失误考到这个小城市的小学校来学会这么多堕落的事情,他觉得一切都是父亲的过错,他早已在牌局和酒局上面模糊了父亲的一切,他想要忘记,想要把这个人从自己生命中完完整整的抹去。
这下好了,他去世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但是陆叶心里一空,却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也走掉了。
......
陆叶失踪了一个星期,对于他的那些局上朋友而言,从那次平安夜接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直到龙哥决定考研之后,一月的某一天,在图书馆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
陆叶在看书,一本《世界经济史》。
“哟,小叶子,好久没看见你啊,原来到图书馆来了,最近怎么不打牌了啊。”龙哥过去摸了摸蹲在墙角看书的陆叶。
“没意思,看看书多有趣啊。”陆叶皮笑肉不笑的达到,但是那眼角的一丝褶,却仿佛出卖了他。
龙哥和他关系很好,又是长时间不见,一眼便看见了那条褶,心里想着陆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关切想问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说:“是啊,看书多有意思啊,书中自有黄金屋。比打打牌赢点小钱有趣多了。”
陆叶也觉得很惊奇,在他眼里不学无术,牌技高超,酒量惊人的龙哥怎么破天荒的来到图书馆了?但是他也按住了心里的好奇,只是“嗯”了一声,便安静的继续看起了书。
陆叶的转变,像所有青春歪路转正的人一样,是生活中出现了莫大的打击,生活和他开了莫大的一个玩笑。他暗恨了三年的父亲,病逝,三年前就被诊断了癌症,绝症,没法治,想着孩子要高考,便净身出户,陆叶眼里的财产纠纷,其实并不存在,事实上的纠纷是母亲看不下去,觉得这样做不妥,想把家里的财产留给父亲,好歹能看几年病。
确确实实,离婚是高考之后的七月初才被他所知的,陆叶深知这一点,但是青春的过错,哪怕一点,年轻人都会想办法推到别人的身上,这个锅从来不会让自己背上。于是高考失误的错误就让父亲背上,一切都埋怨他和母亲离婚,一切都是他的错,他还卷走了家里的财产,不知所踪。
“是父亲对我不负责,我对谁能负责呢。”醉酒倒过去的最后一秒,他总是这么想。
真是愚蠢,愚蠢!
陆叶在圣诞节那天回家的火车上骂了自己一整天。在父亲的灵柩面前哭了一整个晚上,一整个晚上的脑子里全部充斥着这一系列事情的不完整性,连接起来才发现自己到底多么愚蠢,选择堕落选择一望无尽的深渊。他原本的梦想全部在一张张麻将上面挥霍出去,每打一张牌他想到的都是自在,每每赢一把麻将他还是觉得自己非常棒,觉得自己厉害的没边儿了。
那些被他在酒桌上干到的家伙,回头看起来,坐的最直的那个人才是醉的最狠的那个。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自己真实该做的事情,麻将和酒,赌和醉,全全不该和他一个大学生沾边的事情,他一周却有至少两次不知白天黑夜。
而这所有的一切,竟然被他怪罪到父亲的身上。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的那个十二月,他只知道自己的青春,从那个十二月开始改写,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的生活中再也不会有一个局了,牌局不会有了,酒局,也不会有了。
什么局,都不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