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白论原文,选自《汉书·艺文志》《公孙龙子·坚白论第五》
“坚、白、石、三,可乎?”曰:“不可。”曰:“二可乎?”曰:“可。”曰:“何哉?”曰:“无坚得白,其举也二;无白得坚,其举也二。”曰:“得其所白,不可谓无白。得其所坚,不可谓无坚。而之石也,之于然,非三也?”曰:“视不得其所坚,而得其所白者,无坚也。拊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坚。得其坚也,无白。”曰:“天下无白,不可以视石。天下无坚,不可以谓石。坚白石不相外,藏三,可乎?”曰:“有自藏也,非藏而藏也。”曰:“其白也,其坚也,而石必得以相盛盈,其自藏奈何?”曰:“得其白,得其坚,见与不见离。不见离,一一不相盈,故离。离也者,藏也。”曰:“石之白,石之坚,见与不见,二与三,若广修而相盈也,其非举乎。”曰:“物白焉,不定其所白。物坚焉,不定其所坚。不定者兼,恶乎其石也?”曰:“循石,非彼无石,非石无所取乎白。(坚、白)石不相离者固乎。然其无已。”曰:“于石一也,坚白二也,而在于石。故有知焉;有不知焉,有见焉,有不见焉。故知与不知相与离,见与不见相与藏。藏故,孰谓之不离?”曰:“目不能坚,手不能白。不可谓无坚,不可谓无白。其异任也,其无以代也。坚白域于石,恶乎离?”曰:“坚未与石为坚,而物兼。未与物为兼,而坚必坚—其不坚石、物而坚。天下未有若坚而坚藏。”
这周的先秦思想课上讲到了名家学派。其中以“离坚白论”而出名的公孙龙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
离坚白的辩论的主要论点就是“坚硬和白色两种(观测)属性不能同时处于石头(这个本体)中。”括号中的限定是我后加入的,目的是为了方便理解,避免陷入诡辩循环之中。这个类二元论甫一出现就引起了我的部分共鸣,在课堂上我就一下子想起了量子力学中的粒子模型。我曾用这个模型辅助自己理解“道可道非常道”一句。现在我觉得用来解释公孙龙的“坚白论”更为合适。
量子力学中的粒子具有无法被同时测定的动量和位置。薛定谔的猫假设也形象的比喻了这种无法被测定的状态在观测前的共存性。我们将坚白论的三个对象放入这个模型之中。石头作为性质本体,在这个讨论中应该是抽象的,而不是具体的主要成分是硅酸盐的实物,所以石头是粒子,而坚、白作为石头的性质应比作量子的动量而时间则是位置。
当我们将坚石和白石区分开时,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动作发生了,那就是观测。在量子力学中,每次观测能确定一个粒子位置和一个粒子态。对于坚白论则是每种观测(目观或手触)只能在一个位置(时间)赋予本体(石头)一种性质(坚或白)。坚、白、石这三者的定义也在这个模型中凸显了:石头是抽象本体,而坚白是抽象性质群。当我们将石头和坚白进行区分时,我们的标准是:抽象的本体或性质;当我们对坚石和白石经行区分时,我们的标准是:观测发生后的被赋予不同性质的本体。由于观测发生的唯一性,所以完整性质(动量)和时间(位置)不可能一起出现,也就是坚白石不能出现,但存在坚石和白石。
由于石头本事就是一个具有各种性质的实物,所以它并不适合作为一个抽象本体的比喻。但囿于战国时观测能力的不足,公孙先生只能作此极容易谬解的比喻。同时他没有提出抽象本体和性质的明确区分,整篇讨论仍在以石头这个比喻作为核心。这也体现中国思想的一个通病,太爱作比(可能《道德经》是一特例)。即使是抽象概念也要通过在现实找例子来论证。这当然是好事,我也坚信每条道理都是有现实体现的。但只靠比喻论证而不能抽象总结则似乎有些教条了。这种习惯在我看来似乎影响了中国哲学的发展,使其总是停留在思想的阶段,不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