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我请一个姑娘看电影,是黄渤的新片,我自打看了黄渤拍摄《一出好戏》的花絮,就蛮喜欢他的,尽管到今天我还没看过《一出好戏》这部电影。一个已经算是成功的人,为了拍出一部自己心目中理想的电影,愿意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心血,他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人。
被邀请的姑娘工作忙走不开,我电影票已买,临时呼叫其他朋友,无果。现代社会都很忙的,约饭都得提前三天。
我是经常一个人看电影的,不管在国外还是国内工作,老实说,那个时候,非常懊恼,干嘛买两张电影票?电影开场,我忘记了这短暂的沮丧。
这片子叫做《被光抓走的人》,在说着类似于我童年武汉方言的城市,忽然出现一道光,光照之后,一些人,莫名地,消失了。
有人发现了失踪人们之间的规律。大部人是情侣,也有一个家庭老婆消失了,或者老公消失了。江湖上传言:消失的人之间有真爱。
难题留给夫妻都未消失的人们,难道,这些人之间已经没有真爱了吗?
黄渤演的,是夫妻光照之后夫妻都留下的人。黄渤演活了这个焦虑、惆怅、自尊心极强、极其要面子的小人物。
电影里黄渤的亲娘问他,“你们是谁不爱谁了?”黄渤尴尬回应“别瞎说”,他心里一定是想哭的。
他为了掩盖两个人都留下之后的被质疑,找人伪造了妻子光照那天出门的车票,P了妻子在另一个城市火车站的照片。在一群同学聚会中故意展示假票和假照片。
有女同事喜欢他,他为了报复疑似出轨的妻子,约女同事见面。他先到宾馆,他怂了,要逃走,偏偏在楼梯遇到前来的女同事。回到房间,女同事去卫生间的功夫,他脑子清醒异常,呼她出来,告诉她,干不成,干不了坏事。
回家之后,面对妻子。他说:我没有对不起你。妻子说:我跟谁谁没事。他边切菜边说:我爱你。
这整个过程,就是一个人从无法接受现实到接受的过程。凭什么说一道光是检验真爱的标准呢?或许,只是在经年累月中,爱变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亲情。
电影快结束,看手机,那个放我鸽子的姑娘在楼下等我。
见面,一起吃饭。她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笑:好啊,我又没事。
她:你就承认你刚才被放鸽子不开心,就承认你脆弱咋了?
我:我不应该脆弱啊,我都花钱上那么多心理学课,我这两个月还在公司读书会带读《反脆弱》,我怎么能脆弱呢?
然而她的话在我耳边盘旋,“你就承认你脆弱咋了?”黄渤要是承认他脆弱,不会在这片子里搞出那些要面子的没用的事。
承认脆弱,就是一种坚强。
电影散场,跟放我鸽子的姑娘走回家。路过一条小巷,她忽然说:“那有一个酒吧,我们进去坐坐。”我一瞅,花花绿绿的。我说,等以后姐姐带你去高级一点的。
走了两步,也不知道为何,我停下来对她说:那,我们去看看吧。
进去,是一间小小的酒吧,三个男人在唱歌,一位抱着吉他主唱,一位弹电子琴,一位敲非洲鼓。一些歌是老板兼主唱自己原创的,听起来很有味道。
键盘手带着黑黑的墨镜,我跟一起来的姑娘说:这么黑带个墨镜,他能看清键盘吗?
我以为是为耍酷。
几首歌唱完,三歌手坐我们旁边一桌。忽然我听到带墨镜的键盘手说俄语,我立刻站起来跟他俄语搭讪。
后来我知道,他带墨镜,是真失明。
非典的时候,他高烧。被隔离。出来后,已经烧坏了视神经。
一个之前健全的人,成了盲人。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渡过最初最脆弱的时光的。如今已经适应黑暗世界的他,在台上熟练地弹着吉他或电子琴,音乐演绎到高潮时他全身会迸发光芒。
有一个女朋友跟我说,她跟相互心仪的男子在车站分开,要去往不同的方向。她对他说:“我要哭了。”他递过一沓纸巾。“哭吧!”她笑:“我就不哭!”两个人在车站坐了一会儿,广播在喊她的列车要检票,她又说:“我要哭了。”他抬起纸巾,“哭吧!”她撇一撇嘴:“我是不会哭的,等一下我就是一个人,你又不在我身边,我要脆弱给谁看?我是不可以示弱的。”
说完,他们在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车站拥抱、告别。她跟我说,她一下都没有回头。
我问:“后来呢?”
她微笑,看着远方,“没有后来。后来我想,我要等到我能在他面前哭出来的那个人。”
脆弱是人之常情。会示弱、敢示弱是本事。
能示弱的时候,你是真的活过来了。因为,你不需要他人的肯定,不需要外在的评判扰乱心智,不需要强撑。
脆弱一点没关系,想哭的时候没关系,想认怂的时候也没关系。
像那位盲人键盘手,光熄灭之后,他的世界群星依然璀璨。
只要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