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
大学校园里。
我对着准考证,一间一间找考试教室。
这次考的是古汉语文学,一边找教室,一边想着我有没把握、会考些什么,在脑子里设想可能会出现的考题,或者会有哪一篇古文的释义,或者单独提一个字出来解释古今岐义吧,又或者,有上句要填出下句。
这一搜索,发现脑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似乎这一年我并没有学习过呀,更没有任何一篇文章一个章节的影像可以搜出来。
我这一年没有读过书?
那我来考什么?这个问题很吃惊的跳出来。
印象中好象去年有来考过,应该是没通过,所以这次又来考吧。可是,如果是完全没念书这一年,我又拿什么应考呢?脑子里一片空白,我怎么就这么浪费时间不好好啃书呢。
嗯,来都来了,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靠知识储备,也许侥幸就考上了呢。
场景二:
也不知考过了没有,后来连续考了好几门,这两天就要到离校的日子了。
我在学校里面溜达。
坐长椅上伸直双腿,感受校园秋天落叶脚踩沙沙的惬意,一个面相老实纯朴、头上有点地中海的同学走过来一起坐下,如往常一样和我打打招呼随意说着话,少顷,我哈哈笑着起身,说你坐哈,要走了我还要继续看全校园美景,以后好记得。好啊,他招手,低头自己坐着。
往前走了几步,又遇上个熟人,打个招呼后打算回头继续往前走。
秋日阳光照在戴着五角帽的他的背影,当我转头回来刹那,倏然,他衣摆下露出的一角太阳反射的金属光茫直闪我的眼睛,那一角,分明是利刃反光,他夹着刀?!他想干什么,看他的方向,是向长椅上的那位“地中海”走去。
看他一步步走过去,坐下,两人身体越靠越近,面对面,似乎说着什么,从后面看到他右手肘正从衣服里往外取。
我心里一紧,急走几步,走他俩面前,哈哈,你俩谈什么呢。
他一顿,右手空着缓缓放出来。
场景三:
长软椅上,我悃极,侧向右打着瞌睡。
位置太挤了,感觉左手臂被压着很不舒服,闭着眼迷糊着,我嘴里哼哼挣扎着要收回手臂,感觉坐我左侧的人起身,我的手臂得到解放,扬回手臂,弧度大,无意好象划过人的大腿内。
“大腿?谁还能坐我手臂上?!”
我撑着还迷糊不清的意识,眯开一线眼皮,灯光后的那人回头,挺俊的一张脸,是“五角帽”,灯下一书本翻开,他转头望向我,脸色有一点点尴尬,也透出了似曾相识的亲近感,可是,我意识里除了面熟,并不知道他是谁。管他呢,我侧身又瞌睡。
场景四:
学校树林过道上,
“五角帽”告诉我,树林后面湖边上有花开了,很漂亮,我就来了,果然很漂亮,意尽,我沿着来路悠然往回走。
看到迎面“地中海”正往这边走,另一头,“五角帽”迎上去,我连忙就近躲在一棵树后面,看这回他俩干什么。
两人就快面对面碰上,突然,“地中海”如幻影闪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五角帽”的同伴从树上跳下来,对他说:“她有告诉他”,指着我的方向,我愕然走出来,张口结舌指自己:“我?”,我哪有,我明明躲在树后面没出声呀。
他同伴把手机伸我面前,视频里赫然是我,很清楚的看到我的变化,镜头里我的眼神在那一霎突然呆滞反白,嘴形机械地无声翕动:快走!
“五角帽”怜惜地望着我,伸出手指将我额角一缕发捋到耳后:“不要怪她,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棱角的俊脸上那眼神温柔得象看一只小兔子。
场景五:
到了可以离校的时候,同学们都纷纷离开了。
我觉得很纷扰,不明白他们在发生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也没人告诉我,反正,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如回去吧,也该回去了。
出了校门,带着个黑色拉杆行李箱,校门口的大马路上没什么人,索性,坐在行李箱上,我蹬两下,哟唿,前进!行李箱如滑板飚出去很长一段路,特别顺,一直不停,根本不用再蹬。
原来这是下坡路,还没什么人,可以放心一路滑,耳边呼呼风声夹着呼唤,回头老远“五角帽”在校门口,大声叫我回来,还两手比划着另一头方向。
原来,我该往那个方向去吗?
我伸脚支地下来,推着行李箱,掉头抬腿上坡回去。
上坡推着行李箱每一步很费力,很艰难才迈上一两步,这大概150度的下坡路,逆行上坡的无形阻力特别大。
坐在黑行李箱上歇口气,这会儿,箱子又动了,没来得及伸脚收住,顺着下坡又滑行,绕过弯道,一直没什么行人,不用我蹬,疾驰中,我稳稳的坐着,顺畅得象坐着车。
我不知道,它要带我到哪儿去。
场景六:
周三晚上7点,我在收拾着,准备要关门出去了。
这是镇上一个临街的铺面房子,实际上是加上左一右一共三间房,之间是有花瓶形门洞互通的,每间房都十二三平方,地上铺着80年代那种25X25的小方块瓷砖。这三间房是一个房东的,各租给熟人经营一些杂货,都是一个镇上有点亲戚关系的,一起开门关门,就不在意房子相通了。
平时都会经营到9点后,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了,就一边互相招呼着一边关门回家去。
只有在周三,大家心照不宣7点就要准备关门,也没有人会来买东西。
走向门口,花瓶门洞那,我看看左边,女人带着个两三岁孩子在收拾了,右边,也锁好小钱箱,准备走了。
拉门帘,我跨出门口,反身准备合上门。
这时,堂屋里面两头束起的帐幔后面正中的,那个悬在中间的玻璃灯罩亮了,倏然舞动燃烧,闪烁灼人的光茫。那是个没有灯芯的、没有灯座的、没有油的、悬着的,空灯罩!
我心里一悚,赶紧再抻手里面,再拉上一层门帘,希望把亮光遮严一点,不会有人意外以为9点关门来买东西,今晚平平安安就好,不要有人误打误撞进去了
。
退出房间,合上房门,再加上一把锁,仍然隐隐绰绰的灯光透出两层门帘,在外面仍能看见房里有亮光。
透过门帘,我突然看到,左间的小孩跟着球追过这间房来了,幸好妈妈在后面跟着过来扯过孩子的手,赶紧拉回去了。她们很快锁上门走了,右边也拿着锁走向门口了。
对着天合什,但愿这一夜平安过去。
场景七:
我问她:“这次是谁?”。
第二天早上7点我来到铺面门口,我那间已经打开,有几个男人进进出出往外搬和打扫,暂时不让进去,也不知里面情况怎样,我不敢进去,左门女人倚在门外柱子那往里看着,她转头对我,有点悲哀又有点诡异地笑了:“我那二姐”。
哦,那个面相阴鸷的女人,两个月前失婚来到这里,每天失魂般到处游荡,有时候晚上也不见回,劝了也没用,每天一身黑色衣服也不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人看,怪瘆人的,小孩有时被盯得直哭,止都止不住。
“也不知她怎么昨天晚上走来这里了,唉”,旁边人叹道。
其实住这附近的都秘而不宣,这个房子只在每周三晚上那个空灯罩自己亮起来,只要避开这个晚上,平时一点事都没有,经常那一晚上也没事发生,就是灯亮了一晚上而已。
这房子的主人说是已移居外地,房子给自家亲戚,住或开店都行,说租,实际上也没收租金。
在这里住过的人都健健康康一点不生病,逢凶化吉,好象凡事都在被照应着一般,所以一族人都守着这规矩,该干啥就干啥,心里也没多想。
这个周三,算是过去了。
我吁了一口气,等收拾好再进去吧。
转头间,远处树下,“五角帽”正站在树下温柔的望向我,若有所思,而另一头,站着看不出表情的“地中海”,扶着黑行李箱。他俩互相对视,“地中海”再看我一眼,转头,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