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上,伫立着一本即将散成碎页的书,封面已经破损,看起来毫无生气。我小心翼翼地把它用胶水粘贴完整,重新翻阅。
这本书是飞行员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经典著作《小王子》,在不同的年龄阶段阅读,都有不同的感受。多年前看到这篇小说的情节,会跟着里面的鲜活的人物情绪变化而变化,笑着哭,哭着笑。
多年后再次一页一页地翻开,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掉下眼泪,却早已笑不出来。
这篇不到三万字的小说,在1943年出版便掀起了一场阅读风暴,当时被称为20世纪最佳图书,后被归入儿童文学读物,显然,这本书给人们带来的影响是源远流长的。
小说第一章通过对自己儿时的一个经历做引子,他画的一幅蟒蛇吞下大象的蜡笔画,被大人称之画的是“帽子”后,对大人的思想甚为失望,于是他把蟒蛇的内部画出来重新拿给大人看,大人没有半点惊讶这孩子独特的思想,反而把他的理解当做一种荒唐。
这段情节不管是作者的亲身经历,还是虚构的,都是为了从侧面烘托“大人们”被现实的凡俗思想所禁锢,人们眼中所看到的事物,都只看到事物的表面性,没有理解其真实性。通过这些小情节,我们自然也能倒映出生活的人物来。
接着作者写到在往勘察现场的途中,飞机迫降撒哈拉沙漠,遇到了小说的主人公,小王子。
在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人儿相处中,他找到曾经丢失的纯真和感动。他每天听着小王子讲述他星球,和他离开星球以后经历过的种种。
小王子内心是忧伤孤独的,并不是因为他的星球只有一栋房子那么大,面包树随时会覆盖他的小星球而爆炸。而是因为他一直遇不到一个真正能理解他,“训化”他或者被他“训化”的人或物,他说,他说的星球很小,每天可以看四十四次日落,所以,他每天唯一的消遣,就是默默地欣赏日落,看黄昏的景色。
接着他讲到,他爱上了一朵花,那是他星球上唯一的一朵花。他每天为它浇水,给它做挡风玻璃。尽管那朵花又傲慢又臭美,只会不断地向他索取,在小王子的爱护下,它甚至特别虚荣,开始折磨小王子,最后迫使小王子受不了它的脾气,离开了他的星球,但那朵花就连他离开那天也是那么骄傲不肯服输。
我想,从这朵花出现开始,小王子已经被他“训化”了。他问作者,花朵身上长的四根刺是用来做什么的,作家边修飞机的零件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花朵带的刺根本没有用,它们只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恶意。”小王子怨恨地反驳:“我不相信你!花朵很弱小,她们是很天真的,她们会尽量保护自己,她们觉得那些刺是可怕的武器…”
小王子开始后悔离开了他的花朵,他说:“我不该把她的话当真,你千万不能把花儿的话当真,我们只要凝视她们的模样,闻闻她们的芬芳就好,我的花朵让整个星球弥漫着香味,但我却不懂得为此而高兴。那几句虎爪的胡话让我很生气。但她其实是在撒娇,希望我怜惜她。可惜从前我什么都不懂!我应该看她的行动,而不是听她的言语!她为我散发芬芳,点亮我的生活。我不应该离开她。我应该看出藏在她那些小把戏后面的柔情。花儿的心事好难捉摸的!当时我太小了,不懂得爱是什么。”
如果说小王子对花朵是一种爱,那么后来出现的狐狸对小王子便是一种博爱。这本书里,狐狸是一个充满智慧与爱的象征,它说了这么一番富有哲理的话:“对我来说,你无非是个孩子,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无非是只狐狸,和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训化了我,那我们就会彼此需要,你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我对你来说也是独一无二的…”
小王子训化了狐狸以后,狐狸爱上了小王子,可小王子终究是要离开的。临走前,他对那成片上万的玫瑰花说“你们很美丽,但你们很空虚,没有人训化你们,你们也没有训化任何人,你们就像先前那只狐狸。它原本只是普通的狐狸。和成片上万的狐狸没有什么不同。但我和他交了朋友,现在他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可就算在他眼里狐狸是独一无二的,还是比不上他付出时间付出心血去照顾的那朵花,最后狐狸的博爱让我流下了泪水:“重要的东西是用眼睛看不见的。正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小王子反复念叨着这些话离去。
也许只有付出过而得到的东西才让人弥足珍惜。正因为他为那朵花浇过水。盖玻璃罩为她挡风,消灭过毛毛虫,听她抱怨。她才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玫瑰。因此小王子还是决心回去找她,就算最终的代价是要被毒蛇咬一口而离去,灾难的来临,他也在所不惜。每一次看到这个部分,内心总会泛起涟漪,被小王子纯真的爱感动,狐狸的不求回报触摸到我内心最柔软的部位。
小王子是纯真又执着的。每次问出的问题一定要得到答案。所以他宁愿花五十三分钟慢慢走向一汪甘泉,也不愿买下商人推荐的可以节省时间的止渴药丸。
在小说的中间部分,小王子拜访了自不同小行星的人物,贪恋权利的国王、渴望被人崇拜的虚荣人、嗜酒如命的酒鬼、忙碌的生意人、执着的掌灯人,不采取行动的探险家,这些人物能让我们不由自主地对应出生活中的人物来,这也是作者为了批判现代人一种虚伪的病态现象。对应了开头蟒蛇吞噬大象的情节,衬托成人世界里荒繆的世界观。我想这就是这部作品会如此受人喜爱的原因。
小说中没有刻意的恶语想向,看似清淡无聊的对话,把矛头间接地指向为钱财,为外在事物所牵引着现代人,有的人为了权利而活,有的人为生计,为了荣誉,失去生活最原本的快乐。以一个孩子的角度,揭露和批判了成人思想的物质欲望。
更是把爱的真谛诠释得淋漓尽致,爱最原始的目的,不就是不求回报地付出与给予,是无限深情,也是风淡云轻,是小王子死也要回去照顾玫瑰花,是狐狸为了小王子的快乐而不把他强行留下。
安托万·德·圣埃克佩里,是文学界不可多得的奇才作家,同时他也热爱蓝天,热爱飞行,不甘愿只做一名作家,1944年,在一次前往勘察现场的过程中,飞机被德国空军击落,葬身海底。
这对他来说是不幸的,对整个文学界来说更是遗憾的。如若他没有过早离世,或许还能给文学界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填补更多历史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