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季,带孩子坐动车的人特别多。
车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北京站时,坐我后边的那位妈妈就站了起来,开始整理行李。
旁边热心的阿姨提醒她:还早呢!
这位妈妈说:我的行李特别多!
的确,除了箱子和包,她还从行李架上取下各种大小的袋子,甚至还有一个塑料桶。和阿姨的聊天中,她说袋子里装的是她妈妈包的包子、炸的油条,还有做的各种小吃,而桶里,是妈妈腌的咸鸡蛋。
因为外面卖的食品不卫生、不健康,她的妈妈特意起早给她做了许多吃的带着。
阿姨问她,“自己做不就行了吗?这么辛苦背!”
她爽朗地一笑:“我不会做,我会吃!”
她的儿子大概七八岁,一直在旁边帮着整理行李,默默地听着。
我很羡慕那位妈妈,哪怕她已为人母,她的妈妈仍然不辞辛苦为她做健康又美味的食物带着;同时我也很为她担心,等他儿子成家立业,回家探望她的时候,她又有什么可以带给儿子呢?
美食家蔡澜说,世界上最极致的口味,永远是妈妈的味道。
幼时妈妈的烹饪习惯,会深深地埋藏在我们的记忆中,变成一个人顽固的喜好,无论去哪里都不会改变。
几乎每个人想起妈妈,首先想起的,都是妈妈做的拿手好菜。流浪在外,每次回家时,最先唤醒精神、洗去一身疲惫的,也是妈妈做的饭菜。
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妈妈在厨房做饭、爸爸陪我们玩耍,就是童年最好的时光,也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
妈妈做好饭之后,大家一起端饭端菜摆碗筷,然后围坐一起,全家人把筷子伸向同一盘菜,一边吃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有时菜不够,妈妈就临时去加。西红柿切开,撒上绵白糖,就是一道美味的凉菜;鸡蛋打碎,加入盐和青椒末搅拌,三分钟就能上桌一盘热腾腾的青椒炒蛋;卷心菜切丝,加入葱花和调料,滴一滴香油,马上就有一盘美味的凉菜。
在过去,一个会做饭的妈妈,几乎是每个家庭的标配。伺候着每一个家庭成员的皮囊,也支撑起一个家庭热火朝天的生气。
妈妈不会做饭,家就没有生气。
我的一个朋友,两口子都是工作狂,孩子一直由保姆带。去年他们因为孩子的吃饭问题,伤透了脑筋。
她的儿子每次坐到饭桌上,都不肯好好吃饭,嘟着嘴说要吃上一个阿姨做的寿司。现任阿姨尝试了很多次,没能让孩子满意。
时间久了,因为心疼儿子。她去请教了那个保姆,但是,怎么也做不出相同的味道。
孩子思念保姆做的寿司,就好像恋爱一样,茶饭不思。朋友很是吃醋:哪怕她出差十天半个月,儿子也没有像那样思念过她。看着儿子的样子,她心里特别难受。
后来她开始学着做饭,变着花样地为孩子做各种好吃又好玩的美食,渐渐的,她的厨艺不断晋级。而孩子,也终于被妈妈的味道吸引了过来,不再整天惦记阿姨卷的寿司。
现在,对她来说,做饭不仅仅是一种享受,更是一场保卫战。
抓住孩子的胃,才能抓住孩子的心。
胃是人的第二故乡。
童年时妈妈做的菜,就是成年人乡思的归处。
现在,随处可见的饭店,给大家提供了莫大的方便;外卖业的发达,也给了我们偷懒的理由。越来越多的妈妈选择不再做饭,越来越多的厨房里,锅碗瓢盆成了摆设。
有一年,朋友搬新家,大年初一我们一大堆人在他的新房子里聚餐。
茶几上摆满水果和坚果,孩子们嬉戏打闹,家长们坐着聊天。气氛轻松又愉快,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女主人不会做饭。到了饭点,朋友打开餐桌上的超大号保温袋,一盒一盒取出我们的午饭。因为早就送来,已经放了好一阵子,温吞吞的,味道也已经不那么新鲜。
孩子们对着一桌排列整齐的一次性饭盒,兴味索然。随便吃了几口,就陆续下桌了。
那是我吃过最糟糕的一顿过年大餐。
一个家庭过得幸福与否,看厨房就知道了。厨房热热闹闹,日子也热热闹闹;厨房冷冷清清,日子也终将冷冷清清。
一个热气腾腾的厨房里,凝聚着一个家的生气,也衍生着一个家庭最大的幸福。
在家做饭,不仅仅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生活态度。用最好的食材,把握恰恰好的时间,佐以一颗爱心,为家人制作一桌美味的饭菜,是充满仪式感的工作。
全家人围坐桌前,吃着妈妈做的饭菜,也会是外卖时代里,孩子们最美好的童年记忆。
只有妈妈会做饭,才能让厨房的烟火气,聚拢起全家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