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更 十九 - 我的父亲

很多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跟父亲是最亲的。可是我不是。

自打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不太喜欢我的父亲。总觉得父亲老是一副很凶很凶的样子,很少给我笑,也很少陪我玩。

父亲爱喝酒,爱打牌。印象中,上小学的时候,经常放学回家,发现家里烟雾缭绕,浓重的烟味呛的我直咳嗽,父亲就和他的几个牌友坐在客厅打麻将,见我回来也跟没看见一样。我就一个人乖乖的回道自己的房间,自己写作业,等妈妈回来做饭。

父亲很少打我,但是每次喝醉酒都会拉着我聊天,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弄得我每次他一喝醉酒就害怕的到处躲。

终于有一天,妈妈也受不了这种天天家里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一堆男人等着她给做饭吃现成的日子了。一天下班回来,看着屋里那堆翘着腿抽着烟打着麻将的男人,妈妈狠狠的把牌桌给掀了。

自那以后,父亲便不再在家里喝酒打牌,而是出去去别人家喝酒打牌,经常弄到三更半夜才回来。就这样,在长期的熬夜酗酒的情消耗下,父亲的身体很快就垮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二年级还是三年级的一天中午,放学回家,发现爷爷突然来了,给我做饭,说是爸爸生病了,妈妈去医院照顾爸爸去了。我当时没概念,只是发现厕所地上门上都有喷溅的血迹,有点血腥。

后来大了听我妈说起才知道,当时爸爸是因为酗酒过度导致胃大出血,吐了一马桶的血,被救护车抬去的医院。

就因为父亲的这个病,为了多贴补家用,母亲决定辞职,开始跟着别人做生意,开始变得不着家。父母的争吵开始变多,终于,他俩分开了。

跟母亲分开了的父亲,那时候一没事就给我打电话,不是问我的学习,而是给我说母亲怎么怎么对不起他,让我跟母亲闹。当时我很反感,特别怕接父亲的电话,甚至弄到了很久不愿意去见他的地步。现在想想,当时的父亲应该是很痛苦的吧。

和父亲关系开始缓和是从我初三拿了省里数学竞赛三等奖,大姑父正好到我学校办事,看到了学校放在大门口的喜报回去告诉了奶奶家的人。(我初中是个很差的街道中学,所以拿到奖,所有人都很意外)紧接着,我又考上了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奶奶家人终于慢慢的开始又重新关心起我来,包括我的爸爸。

因为高中学校离我奶奶家很近,我开始住在奶奶家,爸爸一有空就会回来看我,陪我吃晚饭,吃完饭他再回自己家。并且他不再在我的面前抱怨我的母亲。渐渐的,我觉得,因为我的成绩,父亲慢慢的将那段不开心的日子淡忘过去了。但是他依旧喜欢喝酒喜欢抽烟,但是麻将好像打的不多了。

父亲为人很大方,经常救济朋友,但是可悲的是,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把他当做朋友。这些年,他貌似也看出来他们并没真心对待他,爷爷去世之后爸爸便搬去跟奶奶一起住,渐渐地也就疏远了那些当年所谓的朋友们。

现在的我早已远离了我长大的那个城市,跟父亲之间的联系也只是一两周一次的微信视频,让他看看我的孩子。

回顾我父亲的一生,显然是悲哀的,年轻的时候,妻离子散,事业上也没有什么发展,晚年了,我也不在身边没发生让他享受别人有的那种儿孙围绕的欢乐。

现在的他,每天固定的一大早去走路,然后买菜,做饭,喝酒吃饭,看电视,睡下午觉,再做晚饭,吃饭睡觉。每天就这么周而复始。偶尔会出去旅旅游啥的。没什么大快乐,但也算是没什么烦恼。相对于他年轻时候的生活来说也算是幸福的吧。

我有段时间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自己的孝道,没能陪伴父亲。可是回头想想,我又能做到多少呢?我试过把父亲带在身边,可是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难,我不喜欢他的太多的生活习惯,也很害怕他那酗酒的习惯给我的孩子造成影响。

所以可能这就是残酷的现实生活吧,很多事情没法做到两全。不过我知道,等到他老了不能动的时候,我一定会回去好好的照顾他,给他养老送终,陪他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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