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9-10

                                   ◆ 小镇

位于豫东平原F县东南端的美丽的小镇s镇,据说年年是县里经济发展的较为快速的小镇之一。镇上的人仿佛人人都很富裕,大家的穿着打扮非常时尚,也很得体。有人开玩笑说,这镇上的行头得益于几家服装商贸城和几家经典的发型设计师,以及服务周到的化妆品兼美容院,洗浴室,棋牌室,足疗室,按摩室,速效减肥室等,还有多家色香味俱全的大酒店,小吃铺,卡拉OK、溜冰城……总而言之,镇上生意红红火火,人们安宁祥和。

汤博恩一家,就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小镇上。有祖上得来的祖业,几间大商铺和两处酒楼,可以说是镇上非常富足的人家了。

汤博恩的爸爸汤一球,从未经历过生活的苦难,是个十足的富家子弟。那一身横肉,再加上手腕上的名表和粗脖子上的金链子,这一身装束在镇上为他赢得了十几位朋友。当然他的这些朋友们也都是镇上有钱的户家,在街上开着各自的门面和商铺。即便有的不开商铺和门面的,其父也必然是村长、行长或者镇上管税务的,总而言之,各有各的来头。

和汤博恩的爸爸相反,汤博恩的妈妈夏依兰是镇上的一位中学教师的女儿。她本来是不想嫁给汤一球的,无奈那年夏国明患了重病,需要高昂的医疗费,汤一球的父亲出钱救了这位曾经儿时的玩伴,夏国明的妻子无以回报,将女儿许给了汤一球,夏依兰看着父亲日渐恢复的身体,她一咬牙答应了这么亲事,从此和汤一球结为夫妻。

夏国明病重的时候,夏依兰刚好读高三。那一年,她主动放弃高考,这事儿夏国明一直不知,因为他在病床上一直昏睡半年,时醒时睡,时睡时醒,等他慢慢恢复病情的时候,夏依兰已经辍学很长时间了。一切都被耽误了,父亲的病情后续还需要一些医疗费,夏国明很痛心,夏依兰为了断了父亲让她复读的想法,所以她很快嫁给了汤一球,保障了父亲后续的治疗费。

汤家对夏依兰也很珍惜,这得益于汤一球的爷爷汤万强对子女管教得很严,虽然生活富足,但为人和善,让孩子们勤俭持家,所以夏依兰的公公婆婆倒对儿媳一点也不难为和刁钻,时常警告儿子汤一球对自己的老婆恭敬些,夫妻要相敬如宾。汤一球倒也听从父母的安排,他除了贪玩,倒也没对夏依兰怎么着。

最后汤中华夫妇由于长期为生意操劳,也是英年早逝,老两口临终前将生意托付给儿媳,让她接着操持家里的生意和管好他贪玩的儿子汤一球。对于公公婆婆的嘱托,夏依兰都一一答应。

这么些年,汤博恩也已经十一二岁了,也是上了中学的学生了。生意由于市场的竞争,卖了一家酒店,还留有一家,门面只留了一间,用于维持原来的生意——卖纸、裁纸,其余的门面都租了出去,进钱虽大不如从前,不过,比起村子上打工人家的生活还算是富足的。

镇北面整条街,生意有红火的,还有保持原样的,总之一到下午,各店的买主就陆陆续续的少了,得闲的人把桌子一拉,就在店外面干起麻将来。

“一球,夜里逮兔子去!”一球的朋友李春鹏骑辆马力大的摩托车,一晃从汤博恩家的店面疾驰而过。

“好!”汤一球在店里大声应道。

最近两天,这条街上有两条新闻,说是新闻,其实也不咋新。

谷光明家没有租出去的门面,被一对从外地来的夫妻租了下来做早点;另一则就是街上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说疯不疯说傻不傻的哑巴中年男人,听说他还有一手绝活儿——捏面人儿。

手里拿着一块泥巴,可以捏出不同的小动物和人像来,这手艺被街上做饲料生意的黄老大看中,收留他让他在自家门前捏面人卖,钱自然黄老大收,管半疯吃住,不给工钱。不是黄老大不给,是半疯自己不要的,刚好黄老大的小女儿也喜欢半疯捏的面人,黄老大只让他在生意忙的时候稍微照看一下就行。半疯乐呵呵的自然愿意。

半疯来到街上已十多天,也未见他打人之类的,总喜欢冲小孩笑。黄老大家门前天天围一堆看热闹的人,他家的生意自然也跟着火了起来,有人说半疯就是黄老大家的财神。

“妈妈,”汤博恩朝正在忙碌的夏依兰喊道。

“说话,儿子,妈听着呢。”

“写完作业之后,我想到我同学家去玩一会儿。”

“哪个同学,明宇家吗?”夏依兰像是明知故问般地朝儿子道。

她知道儿子跟明宇玩得比较要好,因为明宇那孩子老实厚道,这一点和她儿子较相似,夏依兰也比较喜欢这孩子,整天“阿姨,阿姨”的叫得她心里甜。

“可是,妈妈……”

“说,咋啦?”夏依兰问。

“你能给明宇打个电话,让他到咱家来玩吗?”

“你咋不去他家?”

“我有个老师一到星期天就去明宇家门口的麻将桌旁边看别人打麻将,我害怕见他,明宇也害怕,所以只要那个老师一去他就躲在屋里不出来,有一次他实在憋得太久了,就从后院翻了出来,差点没摔坏腿,不过他家里人没发现。”

“星期天老师去放松,这很正常啊。”

“可就苦了明宇了,害得他不敢从正门出来。”

“那老师去得再早,也得等吃过早饭去是不?”

“可等明宇写完作业出来的时候,那老师已经在门口坐着了。”

“那还不简单,让明宇吃过早饭之后就拿着作业到咱们家来写。”

“可写完作业,明宇想回家的时候,那老师还在,他又不敢回去。”

“不敢回去就在咱家玩呗,玩到快吃中午饭的时候,那老师自然就回去了。”

“他说他不想一直玩,他想回家看他姐姐放在书架上的好多书。”

“他姐姐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家里的存书自然很多,他来的时候把那些书带来一些,在咱家看不就行了吗?”

“他姐姐说了不让他带出去,只能在家看,上一次他拿出去的几本书就不小心弄丢了,他妈妈还揍了他一顿。”

“这么说,儿子,我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妈妈?”汤博恩着急地问妈妈。

“咱不是租出去有一大间门面吗?把那间门面要回来,不租了,刚好租期也到了,我想在那间门面里开个镇上的免费图书馆,你看咋样,儿子?”

“主意倒是好,就是不知道我爸同意不,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啊!”

“我和你爸商量,成了之后,你和明宇星期天既能读书,又能交到镇上更多更好的朋友了。”

“这样明宇就可以把作业拿咱家里写,写完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看书了!”

说这话的时候,汤博恩的表情看起来既激动又兴奋。

“是啊,我想镇上的孩子就该是这样的,不能整天和一些闲散的大人凑热闹!”夏依兰的脸上荡漾着笑容,她仿佛看到二十年后他们那有出息的样子。

她想这是她的心愿,这也是她唯一能为镇上所做的事情了。

“嗯,十分期待呀!”汤博恩一边写作业,一边朝妈妈兴奋地喊道。

有一天,大街上发生了一件大家都相互难过又相互谴责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是早饭过后,当人们都在大街上挑选中意的东西时,天空突然刮来了一股乌云,将刚才还是晴朗的天空倾刻间仿佛成了一块巨大的黑布,将空中笼罩着,而且伴随着猛烈的狂风大作,做生意的赶紧收摊,买东西的也慌忙掉头回转。

大街上乱糟糟的一片,有找孩子的声音;有鞋跑丢了,回头喊谁拾了鞋的声音;有燃油三轮车“嘭嘭”打火的声音;有狂风刮起树枝“咔嚓咔嚓”断裂的声音。汽车不停地按喇叭,喇叭声充斥着大街小巷,这一切仿佛上演了一张逃命图。

不一会儿,狂风伴着雨水,毫不留情地朝大街泼来。

街上能跑的基本上都已经跑掉了,跑掉了的离家远的也被浇在回家的路上了,风声、雨声仍然不减,但人流的声音似乎渐渐变弱。

大街上一对老夫妻,老头骑的是一辆脚蹬三轮车,车上坐着和他一样年迈的老妻子,他们来街上给孙子买了一个新书包和一小兜橡皮糖一样的零食,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刚买完东西,就狂风四起,因为风车子的阻力太大了,所以他们停留在街上的时间很长。暴雨像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子一样硬硬地砸向他们,老婆子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上老头的车子,他们像大街上一头瞎了眼的巨型蜗牛在狂风暴雨里慢慢爬行。

突然,老婆婆凄惨地叫喊了一声,一整块被风刮掉的广告牌子硬生生地砸在她的头上,车子随机翻了,老头摔倒在地上。他听不见老婆的喊声了,他看见血正朝他脚下喷来,他吓得大声失色,他忙朝周围大声哭喊起来:“来人!来人!……”

但他的声音不足以抵住街上的风声雨声,人们谁也听不见,看不见,但紧接着一件更不幸的事情正朝他悄然而来,他头顶细细高挑的路灯上面焊接的一块太阳能板,因常年累月的雨蚀,经剧烈的狂风猛吹,此时只听“啪”一声正砸中老头的脑部,老头一声不吭地倒在雨水中,风正肆虐着,为两位老者作最后的送行。

待雨水退去,风声平静,大街上的一幕吓坏了不少老人和孩子,连镇上的警察也都开始忙乎不停,拉线、设围、拍照、取证,最终证明是意外事故。

调查清楚了,两位老人家中有两位孙子。大孙子在县里读高中,二孙子在行政村小学读四年级。高中的大孙子一个月回来一趟,回来拿些换洗衣服,在家呆上一天,之后再回学校。而老人出事的这个周末,大孙子并未回来,只有二孙子一个人在家写作业。老人的儿子、媳妇均外出打工,孩子在家有两位老人照顾,老人每天一边照顾着小孙子,一边忙活着家里的三亩多地。

老人不在了,也只能有老人的儿媳妇在家照看孩子,老人的儿子自己在外打拼挣钱了。

故事到这里结束,但似乎又并未结束。

在老人倒下的街道处,两家邻居为老人倒下没有及时救治而在大声吵嚷。

“你怪我家,咋不隔着窗户朝外看看,当时风刮那么大,大家都拼命往屋里逃,谁还顾得外面的事情?”她吸了吸鼻子,又反问一句:“你家咋不打开窗户朝外看看?救了老人算你家积了德,以补齐你做生意时的少斤短两!”

“你咋知道我做生意少斤短两,净瞎胡说!”邻居愤愤不平地嚷道。

“你给一个乡下老太太称苹果,人家回家一称只有七两,回来找你们,你们没在家,你们去县城给你们儿子送生活费去了,老太太不想折腾了,人家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就算是少,那也是那天秤没放平衡出的问题,也不是我们故意的!”两人互不相让。

“别找借口,俩老人倒下的地方正对着你们家窗口,你咋不朝外望望?”邻居不服气地说。

“就照着我家窗口吗?好多家窗口只要打开都能看到出事的老人,人的眼珠子又不是不会拐弯!”她稍停顿一下,又接着说道:“今天我不是跟你吵架,看在俩老人可怜的份上,我给他们拿吊纸钱100元!”

“你拿,我也拿,我拿120元,老人毕竟是在咱们街上出的事儿,人家还有两孙子,以后上学都需要花钱……”

俩人吵着吵着竟变成了比赛捐钱。镇上的人都知道了,你家三十,他家二十的,最后一共捐了三万多块钱,算是对老人的最后慰藉吧!

埋葬那天,街上好多闲着没事干的人,都去出席了老人的葬礼,以平衡他们对老人的愧疚之心!

“一球,夜里不围兔子了,准备好网子,夜里去树上网鸟!”汤伟边骑摩托车,边朝汤一球家的门面内喊道。

“知道了,”汤一球的回答。

“走之前,咱必须得敲定好图书室的事儿,”夏依兰抬头望了一眼汤一球道,接着又催促:“儿子都催了好几回了。”

“哎呀,啥是商量,就算我不同意,最后你还不是拿出你的尚方宝剑逼我同意吗?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不帮着去买书,晚上,你也别拦我,我出去逮鸟,放松放松。”

“嗯,”夏依兰边收拾东西边点一下头。

汤一球嘴里说的尚方宝剑就是汤中华赐给儿媳妇夏依兰的特权,凡重要的事儿汤一球都得听夏依兰的,否则他终将不能瞑目,当时汤一球一边答应,一边看着父亲离世的。

一个月之后,夏依兰的图书室办起来了,牌子是“汤家免费图书室”。看书的不仅仅是孩子,有些不想下围棋的老爷子,还有一些在家待业,暂时还没有找到工作的年轻人等。

街上的有些人也奇了怪了,他们就是对租谷光明家门面做早点生意的两口子感了兴趣了。两口子男的叫李大鸣,女的叫杨小艳,男的长得好像话里面的儒生,白净、雅致,他的长相和他的职业看起来极不般配,他看起来更像某个官场的书记员,但他给人的感觉既勤劳又朴实,没有大言语,说话也得体文明。杨小艳也不肥不瘦,凸凹错落有致,皮肤天生细腻,白净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其标致让很多人看了都为之动情。他们人品好,口碑好,生意也好,说是早餐,镇上的人有的人起得晚,所以卖到十一、二点才人散人稀,两口子才得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在他们开业三个月之后的一天夜里,李大鸣喊杨小艳起床,他们每次夜间三点半便开始起床忙活。当李大鸣从里屋子出来,突然发现杨小艳没在沙发上,每次都是李大鸣先起床,杨小艳后起床的。

“难道她去厕所了?”李大鸣想,于是没想那么多,便自己先干起来。

可半个时辰过后,仍然不见杨小艳的身影,李大鸣便慌了,在附近大声喊起来:“小艳,小艳,你去哪了?”

刚喊了没几句,突然一个纸团儿朝他身上砸来,借着微弱的路灯,他打开看到:“小艳安然无恙,兄弟只是想逗你们玩玩,小艳她会没事的,不要在街上瞎喊,闹出动静来,哥们儿要你的命,小艳她也活不成。这几天有人问起老板娘去了哪儿,你自己就瞎编个理由应付别人就是。回去做你的生意,切记!不准报案,不准报案!报案后果不堪设想!”

李大鸣此时已吓出一身冷汗,他真想冲动地去报案,可想想纸条上的话,他真怕艳儿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报,他没法想下去了……

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街上的一位常在他店里吃早餐的大婶儿走过来对他说:“有人往我家投了一个纸团,让我帮你做早餐,有人给我发工钱,一早上二百,直到小艳回来为止。”

“婶儿,你知道小艳去了哪儿?”李大鸣忙问刘大婶道。

“我哪里知道,不过,据我了解,你也不用担心,艳儿她会没事的,要不然这些人留下的字条不就成了破案的证据了吗?难道他们傻呀?”

“他们?他们是几个人?”李大鸣着急地问道。

“我听见门外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之后就朝我家扔了个纸团,包了几百块钱,剩下的钱说我照办好了就再给补上,上哪找这好事儿,不就是干活吗?我愿意!”刘大婶还挺兴奋地说。

“可我担心艳儿呀!”李大鸣跺着脚,用手抓着头发,急得要死要活地说,之后,他又说了一句:“不行,我得报案,万一艳儿,她……”

他话还没说完,刘大婶突然一把抓住他说:“我说兄弟,这事儿你还真不管报案,不是大婶为了贪这几百块钱,这街上的啥稀罕事儿我都经历过,不报案反倒没事儿,你若不听劝报了案,说不定最后你们两口子还真有事儿。”

“不报案,那艳儿会真的没事吗?”李大鸣顿感奇怪地朝刘大婶说。

“对,不报案会没事,相信大婶的,回去做生意该咋卖咋卖,像没事发生似的,指不定艳儿啥时候就被送回来了。”刘大婶对急得满脸通红的李大鸣说。

李大鸣半信半疑地回到包子铺,心里仍然惴惴不安地做着生意,虽说是在刘大婶的帮忙下。

李大鸣和杨小艳租的是谷光明家的门面,谷光明无论是夜里围兔子或者是逮鸟回来,经过店面时有事没事的都会朝店里望一眼,几次下来之后,他发现了一个对他来说像是天大的秘密似的:他每次看见李大鸣夜间都睡在隔墙外面的破沙发上,而谷光明明明记得隔墙里面放的是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两口子怎能不够睡呢?

他的好奇心驱使他这次夜里围鸟回来,还想在朝李大鸣他们屋里望一眼,结果他发现睡在破沙发上的不是李大鸣而换成了杨小艳,他随机就感到纳闷:两口子还轮流睡破沙发,究竟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沙发下面放的有啥宝?

于是,他就约了夜里常出去玩的那几个朋友,偷偷地把杨小艳劫走了。他家的店面,机关在哪,他都摸得呼呼清。为了不影响早餐生意,他们还掏钱雇刘大婶帮忙照顾店面,以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这样他们神不知鬼不觉把杨小艳劫到了汤一球家包出去的饭店的楼层里,这儿秘密得很,谁也发现不了。

在这里杨小艳接受了那些人的盘问。

“老板娘,干脆直接喊你小艳吧!”谷光明说。

“喊啥都行,都能接受,随便吧!”杨小艳可能见的世面多了,也不害怕,这些人也都是镇子上常去她店里吃包子的人,对她来说,没啥怕的。

“把你偷偷整了来,我们几个也不是想占你的便宜,在这镇子上我们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所以你也不要怕!”谷光明听杨小艳的口气怕她误会,所以先跟她讲明说。

“那你大半夜三更的,把我弄这儿干啥?!”杨小艳仍使用生气的口吻朝谷光明他们开口道。

“我就好奇,你们两口子为啥夜里不住一块,天天轮流睡那破沙发上干啥?”谷光明先开口。

“你监视俺?!”

“也不算监视,打了鸟回来,闲得慌,随便看看,”谷光明敲了敲桌子,“说重点,说重点。”

“把我整这儿,就这么个事儿?”杨小艳又好笑又好气,可突然间,她默不作声了,脸上一下子阴云密布起来。

他们都在等待着杨小艳的解释,汤伟等不及,又敲了一下桌子。

杨小艳终于开口了。

“您看俺表面像个人,其实俺过得窝囊得很……”

“咋啦?”刘发忍不住接口道。

“我和大鸣不算是两口子,是中学同学。上学时,他暗恋我,但他却并未向我表白,中学毕业之后我结婚了,他去上了技校,就是学习这些早餐、面食之类的。结婚之后的我过的却是另一种日子:丈夫喜欢喝酒、赌博,满大街乱窜,不干正事。想和他离婚,他却扬言,若我敢离婚,他就杀死我。经常打骂我和孩子,我曾偷偷向法院提过离婚,但得到的答复是夫妻必须得分居两年后,再次提出离婚法院才能准予离婚。大鸣得知我婚后过得并不如意,他也就一直未婚,并把他学的技术教给我,我们私下跑出来做点生意,挣些钱寄回家,待和丈夫分居两年后,我再次去法院提出离婚,离婚之后,他若杀死我,也随便,反正也不想过现在的生活。”

杨小艳说完了,听故事的人什么话也没说,就给她松了绑,并向她道了歉,又悄悄把她送回了早餐店,但刘大婶却白白得到了几百块钱,她说这比她天天在大街上捡破烂可挣得快。

这件事刚过去不久,夏依兰在图书馆整理图书的时候,已经退休、闲赋在家,没事就来图书馆看书的张大爷,他与刘大娘在图书馆的谈话被她无意中听到了。

“菜园的老涂,听说没?”

“哪菜园?”刘大娘问。

“离街最近的有几个菜园,不就一个西菜园吗?”

“西菜园的老涂,我认识,咋啦?”

“老涂被吓死了!”尽管张大爷声音压低了,夏依兰仍然能听得到。

“啪!”刘大娘被惊到了,手里刚取出来的一本书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夏依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接着整理她的书。

她听见刘大娘的嗓子眼似乎有些发颤地回了一句:“这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张大爷增加了肯定的力度。

“啥吓的?”刘大娘又问。

“不知道。”

图书馆里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静静地读书,不再有嘈杂声。

这事儿大街上传得很邪乎。

老涂,名叫涂翠兰,膝下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已各自成家。老伴儿在小儿子刚结婚不久便病逝了,儿子和儿媳也出去打工有好几年了,家里就她和孙子两个人。孙子刚上小学三年级,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家里前几年刚翻盖的楼房,两层的,说是翻盖,就是把家里的老房子拆掉,能用的旧砖头都用在了楼的一层,只有二层的砖头是新买的,盖好之后里外各涂了一层水泥,只在一楼住人的地方简单装了一下,而二楼空荡荡的,堆放了家里的一些杂物,甚至连玻璃和门窗都没有多余的钱再去安装,所以老涂的儿子和媳妇都外出挣钱去了,先挣些钱,等儿子再大些快结婚的时候他们再用挣来的钱为儿子装修楼房,平时老涂花钱都是靠自留地种的一点菜用脚蹬三轮车拉到集上卖,换点零花钱,供她和孙子平时的开销。好在她离街近,办什么事也不需要跑远,日子还能凑合过去。

老涂的死说是被鬼吓死的,就在她家二楼,夜夜能听见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声,老涂就是被这哭声吓死的!

自从听说老涂是被鬼吓死的,也有几个邻居结伙半夜去听鬼叫的声音,这声音的确很凄厉,但没人敢去老涂家二楼。

这事儿在大街上传得很邪乎,最后街道民警不得不参与调查。

民警们先在白天去了老涂家二楼,二楼脏兮兮的,显然很久没人上去过。地面上落满了灰尘、枯树叶,还有很多种鸟屎,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现。

警察便开始在夜里蹲点,有时潜伏一夜,什么也听不见。二楼的“女人”只要听见下面有走动的声音,便停止那种凄厉的叫声。无奈警察为了不发出声音,在楼下腿都蹲麻了,也不敢弄出响声来。为了蹲点,他们白天甚至也不敢喝水,有的警察嘴上都起了明泡,上了火。

有一夜,他们终于听到叫声了,七八个警察一起奔上了二楼,手电一照,只听二楼扑棱棱从屋子里飞出了很多鸟,其中有一个个儿大的,也和其它的鸟儿一起冲向夜空,不见了踪影。之后,一连几天什么叫声也没了,警察只好先暂时撤了点儿。

但时隔不久,这哭声又再次响起,整得老涂的儿子和媳妇只好暂住邻居家。

邻居黑妮比老涂大两岁,两个老婆子玩得像姐妹俩似的,要好极了,看在老涂的份上,她让老涂的儿子和媳妇先住在她家。

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就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死去的儿媳妇,故意来吓老涂的。她在心里嘀咕了几天之后就到儿媳妇的坟前烧起纸来,边烧边劝慰儿媳妇:“媳妇呀,当年你拿了娘的金手镯,娘也没有怪罪你,这东西本来就是要传给你的,你咋就想不开,撇下俺和俺孙子、儿子,你一去了之了呢?这些年老涂可没少帮咱家。你不在了,我儿子一个人又要外出挣钱,我忙不过来时,总是老涂过来帮忙。看在这些年她帮咱的份上,你别再出来吓她的儿子和媳妇了。你已把老涂吓死了,就放过她的儿子和媳妇吧!你要觉得憋屈,就吓俺这个老婆子吧,不要再去他们家了。娘今天来给你烧些纸钱,够你花一阵子了,若不够,娘再给你烧,你就在家,哪儿也别去,看好你的钱,让村民们安生安生吧!”

警察根据上次看到的情景,对当时的情况进行了一系列的分析。他们断定这是一群无家可归的鸟在老涂家二楼歇了脚,因白天人生嘈杂,他们在四、五更时又再次飞向附近的灌木丛,至于什么叫声像女人的哭泣,他们想一探究竟,于是他们就在黑妮家楼房的上空装了摄像头,能一直照进老涂家二楼的客厅里。

黑妮儿媳妇刘翠兰的死还真和老涂有关系。那个丢失的金手镯就是老涂趁翠兰去厕所的功夫拿走的,刚好翠兰从厕所出来后又去了婆婆屋拿针线。手镯丢失后,黑妞问谁去过她屋,翠兰承认了,说她去过婆婆屋,但翠兰否认手镯是她拿的,翠兰的丈夫云峰不相信,就背着自己娘打了媳妇,刘翠兰觉得冤枉,一生气喝药死了。

自从翠兰死后,老涂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承认是自己拿的吧,翠兰已经死了,也挽救不过来,到最后还落下仇怨,于是这事儿就一直深埋在老涂内心,折磨了她这么多年,所以她一直在弥补,在尽力弥补,愿意为黑妮家干这干那的。

老涂拿黑妮的手镯,并不是一时贪财,都穷了大半辈子,她也早穷习惯了,她是为了挽救小女儿的病。因女儿的病需要手术,她一时借不到钱,刚好她得知黑妮金手镯的事儿,为了救女儿,她就什么都不想顾了。手术成功后,女儿问她哪来的钱,她说是丈夫临死交给自己养老的钱,孩子们信了,没有人会把金手镯的事儿跟老涂联系在一起。

黑妮的娘家先前是相当富有的,只因一场大火烧光了所有的家底。黑妞的爹娘也在那场大灾中丧了命,从此家族一直不振。所以黑妮保留下来的这个金手镯也一直没舍得变卖,那是家族留给她的唯一的荣耀,或许这是她唯一可以偶尔拿出来向家人或村民们炫耀的理由吧,但她从来没向老涂说起过,是老涂路过墙头外听见的,所以这就是她一直不怀疑老涂的原因。而刚好媳妇又自己承认金手镯丢失前去过她屋。手镯丢失后,黑妮也并没有开口向媳妇讨回。她心想,这东西早晚是要传给她的,也就没说啥,主要是自己儿子的行为让媳妇一时忍受不了,所以她想不开,就服毒自尽了。

警察通过监控录像,他们发现了一只很大的鸟,而这哭泣的叫声就是那只大鸟发出来的,神似女人的声音。

这发现让他们感到震惊,这种鸟他们从来没有见过。

他们不敢靠前,不知道怎样才能捕获住它。后来,在鸟类专家的参与下,才逮到了这只鸟。

专家说这种鸟叫林雕鸮,属于猫头鹰的一种,体格非常庞大,它体格长达60多厘米。林雕鸮也叫恶魔鸟,叫声酷似女人的哭泣,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

谜底解开了,但人们又好奇,这只鸟咋就跑到老涂家的二楼里?

故事得一点一点地说起。

本来这只极为稀有的鸟类,它是生活在沿泉河一个支流处的密林里,但因河道的清理,伐掉了一些树木,使小树林变得稀稀疏疏,让它们不再方便藏身。刚好离老涂家不远有一片杨树林,大概有三、四亩地那么大,于是白天它们就秘密地藏在高大的树梢上,使人很难发现它们。

但到了夜里,汤一球、汤伟、谷光明等,他们开始到附近的林子里打鸟,甚至骑着摩托车还能跑到更远、更偏僻的乡下去。而老涂家的二楼暂没有钱装门窗,全是敞开的,屋子里堆了一些破旧的,平常很少用得着的家伙什,所以这里对于无处躲藏的鸟儿来说也是最好栖息的场所了。

无论多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总有它被淡化、被稀释的时候,或许时间是最好的稀释剂,但时间有时又像一个万花筒,可以从它里面喷射出各种各样、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卖饲料生意的黄老大家与街上另一家同时卖饲料的刘建奎家发生了一系列可笑的事情。

黄老大家卖的鸡饲料牌子一直以来都是“正大”,而刘建奎家卖的鸡饲料牌子是“通威饲料”。两家的生意离得不是十分远,大概是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平时两家因为生意竞争,总是不相互往来,见面总是不打招呼,各走各的,走过去了之。

但有一天,黄老大发现自己家的鸡饲料堆里竟有几包通威饲料,他一时虽有疑惑,心想自己又没有购买这种牌子的饲料,他想可能是卸货的师傅把刘建奎家的货卸错了几包。他又点了一下自己家的货,钱数与包数都对得上,他想只要他们家不找来,他全当啥都不知道。

可事情偏偏就那么凑巧,这事儿还是被刘建奎家知道了,知道的方式也并不离奇。

一位买主先是到黄老大家去买饲料,他问了一下正大饲料的价格,嫌贵没买,黄老大又给他推荐了通威饲料,价格比正大便宜一些。买主看通威饲料货少,怕不是好货也没买,出了门,就直接去了刘建奎家饲料店里。

到了店里,买主便问通威饲料的价格,结果和正大饲料的价格差不多,买主随便说了句:“别人和你家牌子一样,都是通威,就是比你家的便宜,我去另一家买。”

买主刚说完这句话正要走,刘建奎上前拦住他说道:“通街上你要找到和我家牌子一样的饲料,我倒给你二百块钱,你去买吧,俺不拦你!”

“中!中!俺去买,你给俺二百块钱!”

买主说完话就出门又折回去了黄老大家。

“哧!”刘建奎不屑地哧了一声,也没注意他往哪去,又接着忙他的去了。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买主扛了一袋通威饲料放在刘建奎家门口,非要给他要二百块钱不可。

刘建奎不相信,他又仔细地查看了袋子和包装,让他无言以对。这结果出乎他的意外,他让买主告诉他在哪买的。

买主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端倪,他就指指黄老大家。

刘建奎一看他手指的方向,不由怒火中来,牵着买主就朝黄老大家走去,并跟他说:“走,走,我给你去要二百块钱!”

买主信以为真,就跟着他去了。

刘建奎到了黄老大家,“腾”一脚把放在店门口的扫帚踢开,进店里就看到了那几袋与其他包装颜色不一样的通威饲料,他随手掂起一袋,扔出店门口。

这架势把店里的人都吓懵了,半疯吓得慌忙躲到了一边,黄老大瞪着眼看刘建奎,急忙问道:“咋了?!”

“当初协议是咋签的,为啥不遵守?”

黄老大意识到是通威饲料的事儿,便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这货压根不是我卸的!”

“不是你卸的,那是卸错了,卸错了,你咋不给还回去?”

“你家的货卸的不对吗?”黄老大反问道。

刘建奎没说话,涨红着脸,回去检查他的货去了。

可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冲黄老大吼道:“我家的货没卸错,这分明就是你故意另买的,想砸我家的生意!”

“不是我另买的,你胡说!”黄老大也不依不饶。

“那这几袋子饲料咋解释,你还故意把价钱压低!”

“反正是白捡的,给钱就卖!”

黄老大这话一出口,更惹怒了刘建奎,只见他一脚便把店门口旁边的三轮车踢倒了。黄老大也恼火了,操起店里的一根木棍,朝刘建奎而来,刘建奎也不示弱,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准备迎接。

左右邻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个刚刚跟刘建奎打赌要二百元钱的买主,扛起刚买的饲料连忙逃之夭夭,他才看出这两家是咋回事。

半疯躲在店里的一个角里,不敢出来。

两家的女人也开始准备相互厮打。一向温顺的两家的宠物猫,平日里做出的亲昵的动作,以及叫春时互抛眉眼的风骚,这会儿也领略了各自主人的心情,蹬着腿,伸着腰,这情形就是一副剑拔弩张。

紧要关头,有人悄悄拨打了村支书的电话。村支书带着镇上几个力气大的人前来劝解,这才化解了一场箭在弦上的紧张气氛。

但事情的根本远远没有解决,李建奎家的女人隔三差五地朝黄老大家这边骂几句。黄老大的女人听了这骂声,心里总不是个滋味。有一天,她实在憋不住这气愤,便在当街摆上了香炉,当着那么多赶集的人替自家男人发誓:

“各位老少爷们都听着,俺男人要是故意抢他建奎家的生意,俺就遭天打五雷轰,让俺黄家断子绝孙!……”

“发誓有啥用,做都已经做了!”建奎家女人突然出来搅和说。

“俺没做!”黄老大家女人还嘴。

“没做,屋里的那几包饲料咋解释?!”建奎家女人咬牙切齿,眼珠子恨得像快要掉出来似的。

“您问卸饲料的,跟俺没关系,是他们多卸的!”

“问过了,卸饲料的说没多卸!”

两个女人天天就这样不依不饶地不是对街发誓就是对骂,李建奎看黄老大的眼神也是满眼都是仇恨。黄老大觉得这不是办法,这非得找出这几包意外饲料的来源不可。现在和李建奎家说什么,他们根本都不会相信,只有拿出证据,才能化解两家的仇恨。

黄老大只悔自己当初没在店门前装个摄像头,附近几家店面生意也不是多么红火,所以感觉也没必要安装,也就是说这小半条街都无监控可查,这正是让他黄老大发愁的地方啊!

但事情终归会有解决的办法,有人出主意说让他到派出所查看卫星定位系统,他想目前也只能这样做了,所以他就去了一趟派出所,但查看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有一个开小货车的车主在黄老大家门口卸了几包通威饲料,之后开车扬长而去,出来接货的是半疯,只见半疯麻利地将和刘建奎家牌子一样的货搬进店里,混进那些正大饲料里,之后就悄悄回屋休息去了。

黄老大看了卫星定位系统后,对半疯的做法很不理解,也就是说整个事情的始末,半疯全都知道,而他却装作像没事儿人似的,这个可怕的疯子,黄老大被激怒了,他并和刘建奎说了这事儿,刘建奎也看到了黄老大录在手机里的卫星定位。

黄老大想找人把半疯偷偷揍个半死,然后把他赶出店里,但这想法被刘建奎制止了,他给黄老大出主意说,先别动他,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让黄老大想法弄到他的身份证号,然后去查他什么底细。

为了不惊动半疯,黄老大和刘建奎商议,让两家的女人仍然每天骂街斗嘴,他俩也假装仇人似的互相白眼,相互骂骂咧咧。

一个星期之后,事情便有了结果。

半疯原名刘刚强,和黄老大是同一县城但不同乡镇,两镇相距大约六、七十里地。

刘刚强是他所在的镇上的有名的大富户。镇子上有几处位置好的地方都有他家的门面,另外镇子上的一家最大的超市就是他家开的。刘刚强的父亲是原来镇子上退了休的老行长,刘刚强老婆人贤惠能干,啥事找的都有人打理。刘刚强平日里为了找刺激,一出去就好多天不回家,家里人也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德性,所以不管他咋闹腾,最后只要人活着回去就行。

弄明白了半疯是咋回事之后,这充其量就是一场闹剧,黄老大也没找人收拾半疯,只是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把他辞掉,不知道他下一个闹剧会出现在哪里?!

历史总是向着它固有的厚重向前发展,但在发展的过程中难免有凸凹和瑕疵,所以每一个人都须有博大的胸怀来容纳这点滴的、难免的、溅在白衬衣上的墨汁吧!

小镇上的新闻总是像逃命的兔子一样迅速,然后又像爆燃的烟花般向外扩散出去。

小镇上出了一桩人命案,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从德馨饭庄的二楼跳楼自尽。

德馨饭庄正是夏依兰家承包出去的酒楼,为何发生了命案,警方正在一点一点地调查。

调查的结果可以说是出乎夏依兰和谷光明他们的意料,但在外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迟早的事情而已。

临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汤一球对夏依兰说,他晚上和谷光明他们一起出去围围兔子,如果时间太晚了的话,或者说是累了、乏了,夜里他就不回去了,和谷光明他们在外面凑合一夜。而他对谷光明他们说,最近媳妇管得紧,不能和他们一起吃吃喝喝、玩玩麻将之类的了。他这样说,谷光明他们也信以为真,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他正是利用这阵子功夫迷上了一个德馨饭庄里刚请来不久的服务小姐,听说将女孩子的乳汁搞了出来,女孩子一时无法接受,便从德馨酒店跳了下去。

女孩子经抢救未活。

这则新闻要将小镇快整炸了。夏依兰和儿子自然痛不欲生,汤一球很快被立案侦查。

如果说小镇是一湾涓涓而流的细水的话,那么这则新闻则像一个炸弹,炸开了所有人的脑细胞,人们在唏嘘之余,不免留下深深的思考:未来的小镇将何去何从?还有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结局?都深深地刺激着小镇的神经末梢!

是小镇痛了,还是人们的精神痛了?那么小镇到底该需要什么,这些天许多人都在思考,思考小镇的未来和明天。

这些天想得最多的是谷光明和他的伙伴们。他们就像小镇上一挂温热的鞭炮,随时都有燃爆的危险,这让谷光明感到很苦痛,他感觉到自己上半生像是白活了,白白糟蹋了小镇的好名声,糟蹋了小镇上的粮食和水分。

他觉得他们的名声像小镇上的粮食一样贱卖和便宜,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这正是他内心深处最苦恼的地方。他日复一日地将自己陷入无限的苦恼中,他想改变自己的精神状态,他想把生命重新定格。当他一想到汤一球,他感到非常可怕,他愈觉自己生命的麻木和苍凉。他想将生命重新发光,重新寻找热度,并且他是他生命发光体的执行者……

在他心中,小镇像一只生病的仓鼠,而他就是那仓鼠身上的冻疮,他想变得健康,让小镇也变得健康,这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开始进行深深地思考,是恐惧让他思考,是生命的本真让他思考,他想将余下的生命变得有意义,他想听见小镇清脆的流水声,这声音由他自己生命的注入!

在他堂弟的引导和帮助下,五个月之后,谷光明率领他的一帮众兄弟开起了小镇上第一家粉丝加工厂和薯条加工厂,不仅销往附近的村子,有他堂弟牵连,还销往了更远的城镇和村庄,而他堂弟正是由市区分拨下来的乡村振兴建设的带头人。

小镇由他们年轻生命的注入,变得愈加地欢畅和美丽,一路唱着社会主义美丽的赞歌,向着更加富裕的未来前行!

我爱泉河边上这即将富足而又美丽的小镇!

                                                     2023年4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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