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橄榄(8)

了解,就是宽恕。      ——尼采

八月的倒数第二天,我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在妈妈的陪同下去静宁市的芝兰大学报到。火车一路往东,妈妈跟同车厢的乘客开心地攀谈着。她生恐别人不知道自己是送女儿上大学似的,跟不同的陌生人说着“这不,我闺女开学了,我送她去静宁报到,芝兰大学,今年刚考上的。”

当然,这种对话里,得到的自然是不同程度的敷衍。

我没有妈妈那种兴奋劲儿,更不想加入他们的聊天。我觉得那时的妈妈像刚穿上新裙子的小女孩,逢人就想原地转开裙摆以换得夸赞,傻傻得可爱。我看着车窗外飞也似的不断倒退的风景,忽然有些伤感,此时的杨振飞坐上了开往哪里的火车呢,林蓉呢?

开学典礼、军训、适应新环境,那个九月好像就只做了这三件事。我不擅长社交,置身人群总会让我有些不安和窘迫感,所以我没加入任何一个社团。我喜欢去图书馆,去找杨振飞提到过的那些书名和人名,一本本翻看着。许是被借阅的次数太少,那些书上大多落有薄薄的灰尘,泛黄的纸张上还带着些霉味儿。可面对它们,内心里总有莫名的感动,像是逢着一个个旧友。

旧友,我又有几个旧友呢,灵魂相遇过的不外乎杨振飞和林蓉而已。而林蓉说过我不再是她的朋友,我不再是她的朋友?是呀,她恨透了我。可我却觉得她还是我的朋友,一个背对着我,越走越远的朋友。、

走在芝大校园里,我远远望着周遭的人群,有时会看到杨振飞的身影,瘦瘦的,悲伤的;有时会看到林蓉的背影,倔强的,脆弱的。每当此时,我都会在心里自我嘲笑“安平呀,你是不是太孤单了?这里,芝大的校园里,没有杨振飞,更没有林蓉。”

可,好在这里没有他们。我多幸运!


十一假期,宿舍的室友都走了,有的回家,有的旅行。

离家最远的我,在十一长假的第七天,终于决定走出校园,在静宁市转转。静宁有很多知名景点,所以每逢节假日都是人头攒动的景象。虽然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游客依然很多。

我正站在长丰园里横跨翡翠湖的廊桥上看着远处的湖心亭休息,放在护栏上那瓶的矿泉水被拍照的游客挤掉了湖里。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没看着你的水,要不,我再赔你一瓶”

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冲我连连道歉。

“没关系。”我并没有在意。

“喂,你们仨过来一下。”他冲着前面不知情地同伴招呼着。

那三个男生走了过来。“咋啦?”

“你们谁有没开封的矿泉水,我把这女孩水挤掉湖里了。”

“真没关系”,我解释到。

“安平?”其中一个男孩诧异地盯着我。

“你是?”我明明不认识他呀。

“你真是安平?哈哈,我,程峰呀”他开心地笑着,露着洁白整齐的牙齿。

“程峰?对门儿的小猴子程峰?”我疑惑地打量着这个高高壮壮的男孩,跟小时候的模样差别霄壤,仔细端详,只有眉眼还带些幼时的模样。

“是呀,就是我”程峰激动地连连点头。“我跟同学一起出来玩,你呢?你跟谁一起?”

“我,我一个人”我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你们俩认识呀。”“看来有得聊了。”“那我们先走吧”程峰的同学说着就先走了。

“一个人?你在这儿上学?还是从其他地方过来的?”

“在芝大上学,今年刚回来。”

“芝大?哈哈,你说巧不巧,咱们还是邻居,我在静宁理工,哈哈”

.......

我俩一起在长丰园闲逛,晚饭后一道回了学校,

程峰大我两岁,儿时长得瘦小又分外调皮,所以小区里的大人们都叫他“猴子”。我们两家住对门,所以常常到对方家里玩。我七岁那年,程峰全家搬去了市里,此后再没交集。

一别多年,程峰虽然改了模样,可性格还是那样开朗,只是看上去沉稳了许多。凭着儿时的记忆,长丰园相遇的我们全然没有陌生感,只有久别重逢的欣喜和亲切。他戏谑:“安平,不要想家,放心,在静宁,哥哥会罩着你。”

程峰有空就来芝大找我,他总带着我逛静宁的各种景点,吃附近好吃的东西,看新上映的电影......

程峰的关照让我心里有些负担。“程峰,其实,你不用总陪我。”

“哈哈,客气啥,作为大你两级的邻校学长,帮你熟悉新环境是分内之事。”

程峰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他总自诩是我在静宁的“家长”,对我有监护权。我则对他这种玩笑嗤之以鼻,毕竟,他只大我两岁而已,而且,总一副心智不全的样子,开些没有笑点的玩笑。

不可否认的是,有了程峰的陪伴,我的生活好像热闹了起来。静宁于我,不再那么陌生。

也许是摆脱了升学的压力和父母的管束,大学的生活总别样精彩,谈恋爱、混社团,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自由,真好哪。

但精彩是他们的,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那些东西,我总提不起兴趣。课堂、图书馆、食堂、程峰陪逛的静宁老城区的大街小巷,这些好像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日子就这么流淌着,生活平静的像这里的地名,静宁,但我安然其中。


11月23号,周五傍晚,教学楼前的白蜡树叶被风摇落了一地,像一只只栖迟不归的蝴蝶。五点十五分,从教学楼出来的我正望着那片落叶覆盖的灿黄的地面慢慢地走着。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请问你是?”

“喂,小白”

“杨振飞?”我意外得像看到了天空中划翔的鱼,地上的落叶又飘回了空中在我周围打着旋儿翻飞。一切都不可思议。

“是我,我在你们学校的正门口,你有空过来吗?”

我一路小跑往正门口奔去,快到的时候便慢了下来,深深地呼吸几次,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杨振飞的身影,想快步走过去,又迟疑着脚步。杨振飞看到了我,跑了过来。

“小白”他冲我笑着,温暖地笑着。他比暑假胖了些,看着成熟了很多,嘴巴周围有浅浅的胡茬,像秋收后的麦田。

“杨振飞,你怎么来了?”

我们往校园走着,一路聊着。

“坐上火车就来了呀,两个半小时,不欢迎吗?”

“不是,你从哪里过来的,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疑惑着。

“只要想知道,就能知道呀,我在常宁大学,你不知道?”

我摇摇头。

“也是,不关心的事,自然不会去打听”杨振飞失落地看着脚下的路面。

我沉默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你来静宁有什么事吗?”我试着打破静止的空气。

“没事不能来看你吗?”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语气里总带着类或抱怨、不满这样的情绪。

“饿了吧?想吃点啥?”我没接他的话。

“可以喝点酒吗?像那次一样,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他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生恐我听不到似的。

“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他打断了我的话,“安平,你总是活得那么冷静,冷静得让人看不透。”

他看着我的那双眼睛里,仿佛有深秋的风。

我们买了很多零食和啤酒,乘公交去了中央公园的大草坪。

八点钟的中央公园,红男绿女,大城市的夜从来不会清冷。我突然想起那个夏天杨振飞在河滨公园回忆着第一次到安平县城的感触“很多路灯,城里连黑夜都没有”。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杨振飞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不想提起过去,尤其是面对杨振飞。

我们面对面盘坐在草坪上,杨振飞拉开一听啤酒递给我,又给自己打开了一听。

“来,碰一个,为静宁的夜色”杨振飞把手里的啤酒伸了过来,我用手里的啤酒罐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两个铝制啤酒罐撞到一起,有悦耳的声音。

我喝了一口,含在嘴里,迟迟不愿咽下,又不能吐出来。

“哈哈,你咽下去,毒不死”杨振飞发现后,伸手挑了一下我的下巴。

那口啤酒便随着扬起的下巴,翻过喉咙,缓缓地流进了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喝,苦苦的味道里隐隐约约泛着一丝甜味儿和麦芽的清香。

“怎么样,还行吧”杨振飞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他微笑着。

“小白,你在这边还好吗?”

“挺好的呀,你呢?常宁大学应该超级好吧?”我笑着看他。

“嗯,我也挺好的”他说着,有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沉默了一会儿。又抬头看着我。

“小白,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呀”我捏着手里响声清脆的啤酒罐。

“来,我们把手里这听喝了吧”他用手里的啤酒罐重重地碰了一下我的,随即仰头一饮而尽。

整个过程,我愕然地盯着他起伏的喉结,不知所措。

“小白,陪我喝点吧,就这一次。”杨振飞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仰头喝掉了手里的啤酒。胃里好像源源不断产生泡沫,那些泡沫向上升腾,最后都挤进逐渐膨胀的大脑。有种反胃想呕的感觉,头有些懵。

杨振飞看着我,满意地笑着。“对呀,这样就好聊了”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只点点头,默默压制着干呕的感觉。

“小白,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聊聊,嗯,应该说是谈心”杨振飞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好呀”

“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你谈谈,但总没有合适的机会,来这儿之前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你好像一直在疏远我”杨振飞看着我,好像想从我这儿得到验证。

“没,没有呀,我没有疏远你。”

“你别敷衍我好吗?谈心的意思是坦诚相待,是说心里的话,实话。”

“我没敷衍你,真的”

杨振飞点了点头,一脸的不满与无奈。

“那我告诉你什么是实话,行吗?实话是从高三我生日那天,你就在躲我,疏远我,甚至不愿意看我一眼。你讨厌我。”

杨振飞有力地看着我。他的话让我大脑里拥挤的那堆泡沫在一瞬间都冲出了身体。我心头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故意疏远你,更没有讨厌你。只是那段时间太忙了,你知道呀......”

杨振飞打断了我的话。

“安平,为什么你连喝完酒都这么冷静,你到底有没有感情,你冷漠得让人心痛。我来找你是想见你,想听你的真心话。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立马走,可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原因。”

杨振飞狠狠地攥扁了手里的空罐子。

“是,我是疏远了你,可你有林蓉呀,最后落单的那个人是我,不是你杨振飞,更不是林蓉。你破坏了我和林蓉的关系,你让林蓉恨我。那天你明明跟林蓉约好了,你明知道林蓉会去找你,你为什么叫我出去,为什么让林蓉误会我?”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把长久以来隐忍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杨振飞低着头,沉默着。他拉开了另一罐啤酒,喝了一大口,缓缓咽下。

“安平,你喜欢过我吗?”

杨振飞平静又认真的语气让我无所适从。

“林蓉喜欢你。”我低着头,犹豫了一会儿。

“你可以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吗?让我可以看到你的心。”

“你觉得我应该跟林蓉在一起?”杨振飞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

“不会有人比林蓉更喜欢你”

我感觉自己像个受审的重刑犯,每一秒都在煎熬,都在思考什么样的回答可以换来自由,或是更深的牢笼。可我又不是重刑犯,我不能用全然利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杨振飞,林蓉,都是我在乎的。我不想以圣人自居,可我更不想深陷漩涡。

“你觉得你还有选择吗?”我盯着杨振飞的眼睛反问道。

杨振飞思忖着沉默了一会儿,苦笑着。

“小白,你永远都那么清醒,永远都是看得最透的那个。你说的对,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跟林蓉在一起,也只能跟林蓉在一起。我欠她的。”

杨振飞一边喝着手里的啤酒,一边癔症般说着,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爸出事那段时间,林蓉的妈妈帮了太多,甚至我读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她给的。我明白她慷慨施舍的原因,我不想接受这些,可我别无选择,我不能让我妈承受所有的压力。我又不能辍学,我爸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最后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就是为了让我能在县城接受更好的教育,能考上大学,不用再重复他的命运。我别无选择,你说的对,我别无选择。”

杨振飞心里仿佛正下着一场大雪,那场大雪湮没了所有的道路。

“我现在做到了,我考上了大学,很好的大学,不用再重复他的命运,不用在农村种地,不用开收购站,可我的命运又好像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脸颊的泪在橘黄色路灯的照耀下闪动着悲戚的光。

我轻拂着他蜷起的脊椎凸起的背,想把他揽进怀里,可我没有,我只是轻拂着他的背。那躬起的背多像那晚静宁的弯月!

“小白,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他抬起头看着我。

“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呀”我笑了。

......

那晚我们聊了很久。第二天,杨振飞坐最早一班火车回去了。我送他到站台,火车开动时,我们隔着车窗玻璃挥手告别。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杨振飞心里的那场大雪仿佛正下在我的心里,越下越大。可再大的雪最终都会停止,都会消融,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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