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之四)
黄发能
记得小时候,有两年解放军会到我们村来训练。来时,老师领着我们前往白石头村子边上迎接。我们班有好多小学生拿着一本《毛主席语录》本。当乘有解放军的军车和炮车浩浩荡荡开过来时,大家都欢呼雀跃,高举着语录本高呼着“欢迎!欢迎!”的口号。我记得全村的解放军不少于千数人,好多军车、炮车,偶尔还看到有二、三十人的骑兵。
每个生产队的晒场上和村子主街道都有军车、军人。他们大多数在军用布蓬里居住,少数在大队办公室和生产队的公房里居住。极少数的可能是部队领导,安排去村里的退伍军人家属或烈士家属里居住。我们生产队里有个退伍军人黄保兴,大队上就安排一名解放军的领导住在他家。
那时,“军民鱼水情”一点不假。解放军和老百姓象一家人。我们常常看到解放军战士们帮老百姓挑水、劈柴。到吃饭时,解放军首先要唱一首“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们这些小孩子放学后会经常跟在操练的军人后面模仿他们走路的样子。那时幼小不懂事。有一天放晚饭学,我们看到校门口军车旁围着一群人。挤进去一看,原来是解放军叔叔帮老百姓免费用电焊补锅盆等。我和班上的同学董老三就好奇的看了半天才回家。因回家太晚还被妈妈斥了一顿。好在那晚老舅舅来我家,不然免不了要挨棍子。那时房子太窄,因为老舅舅来,就临时抖了地铺,我和老舅舅就一起睡地铺。睡到夜里三、四点左右,我的眼睛象针扎似的疼痛,翻来滚去的叫喊,把一家人都吵醒了。爹爹一问情况就知道是因为看电焊被幅射的。天一亮,爹爹就牵着不敢睁眼的我去看医生。过了两天,我的眼睛才不痛,从此,我永远不敢看电焊了。
因为气候干旱,解放军还拉着两门高射炮在木旧村对面的小松地坡搞人工降雨。晚上还在山上放电影。附近几个村子的好多年轻人都去看打炮和看电影。我记得当时放的电影是《暴风骤雨》。我还记得,老师带着我们几个班的学生去木旧村大桥边的板田里,现场观看学习解放军装御炮弹和发射炮弹的那些手势动作。
时间转瞬到了一九七六年九月初的一天清早约六时多。记得我已近十二岁多了。我和二弟正在睡觉未醒,朦朦胧胧听到房背后石街上大木电杆上挂着的广播在播报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可能当时大脑还处于眯朦中又躺下睡着了,睡梦中真的梦见毛主席逝世了,我悲痛得哭了起来。大约睡到快七点多,我被母亲叫醒。此时,大脑已完全清醒,穿好衣服下到楼下,广播正在播报毛主席逝世的消息,大人们也在扼捥叹息,我这才知道,我没做梦,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真的不在人世了,我幼小的心也象丢失了珍珠一样。
过了几天,生产队长来找爹爹,讲要召开毛主席的追悼会,让爹爹负责在黑布手袖上写字。和我家同住一个院子的黄佐珍姑奶奶有一台缝纫机,专门负责打缝黑袖套,我爹爹负责写字。爹爹忙不过来,让我帮着写。我蘸上白色广告粉,在黑色手袖上恭恭敬敬写上:“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泽东同志永垂不朽!”。第一个袖套写好,爹爹看后说可以的,然后就叫接着写下去。爹爹写的快,我写的慢,可能只写了一百多个手袖。
记得过了两天,全村老老小小手臂上都带上黑手袖,好多胸前还佩戴着刚摘来的白色的粑粑花,大家都前往大队的广场上去参加毛主席的追悼会。我们读书的学生是统一到校集合的。记得是读四年级了。我们学校全体学生排好队,由老师领着慢慢地走向离学校五、六百米左右的操场方向。只见一路上有好多大人在流泪抽噎。特别是有几个当时已是七、八十岁的女老人象自己的亲爹亲妈去世一样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其中,还有一个我家门的奶奶,也是七十多岁了,哭的非常伤心。她家是贫农,她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她还是烈士家属,她的二儿子黄建能就牺牲在朝鲜战场上。
松涛啜泣,苍天呜咽,哀乐低回。老师领着我们学生进入大队的操场上半个小时左右,追悼会开始了。三鞠躬后,好多人在垂首抽泣,我也流了很多清鼻涕。追掉会开完后,四千余人排着不见首尾的长队,按顺序列队缓缓进入大队办公楼房瞻仰印有毛主席遗像的各种新闻报纸……
到了五年级时,班主任是张正明老师,数学老师是张自英老师。记得张正明老师给我们讲《神奇的脚步声》,那是有关鬼神的故事,讲到一些地方,会使我们这些小学生大白天都会感到毛骨悚然。他的粉笔字写得很好,特别是写的一撇一捺,我印象极深。还记得张自英老师用小刀帮我学铅笔,不知是刀不锋利,还是因为铅笔质量差,削了多次都没削好,还让铅笔白白地废掉了一大截,我为此感到可惜,那时买铅笔的钱来不易呀!她除了教我们数学外,还兼任我们的唱歌课。我印象最深的是她教我们唱毛主席的《七律·长征》,她的歌声至今还萦绕在我耳畔。
小学毕业时,我们没有集体毕业照,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子,学校也没发过小学毕业证。班主任张正明老师为我们买了一支钢笔发给大家作为毕业留念,我们开始第一次使用钢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