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回了一趟娘家。
回家之前,我花了五、六个小时,把开博三个半月来写的博文打印出来,有些送到回收站的文章,也拖出来打印了(好歹都是我的真实思想),合计有六、七万字。爸爸马上要满80岁了,妈妈也有79岁了,眼睛自然老花,我把字放大一点印,这样就弄出了两本,掂着重重地,有点成就感。
编了一个目录,写了一句开篇语:此文集献给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当女儿我不在你们身边时,文与你们同在,读我吧。
回到家的第一天,自然先是不尽的唏嘘,接着大量的美食。
第二天,午饭后,感觉有什么不对头?哦,家里异样地寂静。
17岁我就下放,后来读书、工作、结婚,一直不在家。每年当然要回家看爸妈。想到家,就是下面的镜头:
爸爸------站在锅前给我做好吃的,蹲在地上弄鱼钩什么的,躺在床上听收音机,坐高背椅上,看小品相声之类的电视节目。
妈妈------端着锅盆之类,从房间到厨房到卫生间,弄得杯子、碗、水,不停地响。
可是那天,家里无人走动,没有任何声响。
找到阳台上去,看到妈妈戴着老花镜,坐在小椅上,正捧着我的一本集子在看,微微地歪着身子,聚精会神地。看到我,妈妈说,嘿,看你写的东西,好像在和你谈话一样,完全是平时说话的口气呀!一点都不做作的。我拖过一把椅子,依偎在妈妈身边,伸一只手臂挽着妈妈,一起看我的文章。夏日的时光,暖暖地从心里淌过。
半天。我说,爸爸呢?
妈妈说,不知道。
找到里间,看到爸爸趴在桌上的背影,两手都趴在桌上,全力以赴的样子。电扇把爸爸穿的白背心吹得鼓起来。走到爸爸背后一看,爸爸在看我的另一本集子。我过来,爸爸头都没有回一下。从来没有看到,爸爸妈妈如此投入地,长时间地读什么书。其他的报纸、书籍,都是短时间地漫不经心地翻阅。要知道,他们近80岁了。
回来后,妈妈常打电话来,说读得哭了、笑了、叹了、感慨了……
爸爸妈妈不是在读书,是在读我。
爸爸妈妈读我的镜头,常常在我心中回放,那个静静的下午……
2007年暑期
(妈妈挣扎着看我7月14日到8月16日这个月写的文章,妈妈说:“我的脑子不行了,那个蓝大哈,我没有看懂。”10篇文章妈妈只看了两篇,什么都没看懂。而在这之前我写的将近200篇文章,妈妈没有看不懂的。)这张照片是在这之前拍的,拍于2008年5月16日20点46分22秒。
有爸爸妈妈读我的日子真幸福。从此以后,没有妈妈读我了……才一年的时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故?
2008年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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