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2月16日(正月初十)
推门,原本闹哄哄的房间在看到来人后,瞬间安静。每年一聚,每年如此。亚安看了看在座的各位,点头微笑,在唯一的空位置上落座。
亚安是不过节的,在座的都知道。只有不怕死不怕尴尬的罗琳约的出来亚安,在贺年走后,大家每次看到亚安,都正襟危坐,不敢多说一语,生怕引起她的不适,其实她没有那么玻璃心,也懒得解释。
聚餐的饭菜上齐后,举杯欢笑,大家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年的改变与发展,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超过十年的朋友及家属。亚安很快注意到一位陌生人,罗琳示意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拉起她走过去。
“这位是亚安,我最好的闺蜜”,罗琳在任何时候都可以泰然自若,在她的眼里就没有处理不了这回事。
“这位是许越,老徐的铁哥们儿,刚从英国回来”。
“你好”,亚安微笑点头,虽然喜欢独处,但应酬这件事学会了一般不会忘。
“你好”,他说有些慢,停顿,深呼吸。
“他真的是刚刚回国,你看,行李还在这里,说母语还需要适应”罗琳打断他,打破一点尴尬。
散席,大家走的差不多了,亚安拿着包,走在醉醺醺的罗琳后面,罗琳突然回过头对徐条说,“老徐,可以。。。可以让许送亚安回家”说完她眨了一下眼睛,完全不避讳突然被点了名字的许越和亚安。
“好”“不用了”,同时开口,气氛反而松快了一点。“交给你了,哥们儿,明天找你去”,徐条对罗琳言听计从是众所周知的,看着两人上了车。留下的亚安跟许越相处起来反而舒服了些,成熟的人都明白怎样适应不适。
“我开了车,送你。”亚安先开口。
“感觉我像个姑娘家,先送你到家吧,我打车回酒店”,风度幽默还是要保持的,不管怎么是与一位姑娘独处。
亚安没有再说什么,她当然不会跟任何人交往了,所以不必关注对方会怎么想,上了车到自家小区门口,许越下车,一个再见还没说完,亚安一脚油门就把车开到停车库,听到手机叮一声。打开微信看,“不要跟我绝交”后面有一个拜托拜托的表情包,也就她有这个胆子,亚安想,也挺好,好歹还有罗琳这个不把她当做玻璃小心翼翼对待的朋友。没打算理她,准备下车,就收到了一个微信好友申请,许越。
亚安犹豫了一下,点了同意。
第二天一早,睡醒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摸手机,有一条微信,五点,来自许越。“我对这里不太熟,想在你们小区附近租房子,可以带我看看吗?”看到许越的信息,亚安眉头紧皱,想着徐条应该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他了,怎么还没事找事,装作看不到算了。
八点半,亚安煮了小米粥,躺在飘窗上出神,一个陌生号码打电话,挂断,自从贺年走后,她手机里的号码删了又删,越来越少,陌生号码一律不接。她知道,这应该是许越。
坚持不懈的打了三个,终于安静下来。亚安抱起阿狸,一个已经快光秃秃的小狐狸抱枕,继续坐在阳台上发呆。阿年,你看我想起你都不哭了。
一个小时后,早餐吃完,亚安拿起手机回道“不好意思,才看到信息,附近有很多中介找房子比较专业,我不常出门也不是很了解现状”,既然是徐条的朋友,还是应该礼貌一些。
“谢谢”,他可能感觉到了亚安的冷淡,没再回复下去。
许越早上五点半梳洗完毕就在她住的小区附近转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小广场上晨练的人并不多,小区不豪华,胜在交通方便。六点半,买了早餐,渐凉。广场上人渐渐多起来。老人孩子都满脸欢喜,年还没过完。八点半,精心准备的发型被风吹的有点凌乱,打电话没人接,或许还在睡觉,他安慰自己。九点半收到她的信息,意料之外也意料之中,将早餐扔进垃圾桶,走向旁边刚刚开业的中介所。
广场北面是亚安住所,南面就是一个公寓,主要对外出租,看了五六个,交了租金,因为是短租,房东有点不愉快,最后才抬高价格定下来,好在第二天就可以入住,中介倒觉得租客很爽快,做事不拖泥带水,服务态度也是非常好。安排妥当,许越就去了合作的研究院,公司总部一直想开拓中国市场,这边合作的研究院有个新的项目要求可以英方派个人过来好沟通,他自动请缨,老板觉得中国人在自己国家行事更方便,便同意了,毕业后,许越倒是参与了一些中国项目,但很少回来工作。
年后大家都第一天上班,还没有进入状态,很快又回到酒店,许越拿着手机删了写,写了删,还是放下了,早上她已经把态度表现得很明白了,自己再去打扰她应该会困扰吧。时间还早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去转转,就收到徐条信息,“六点半见”,后面还发了一个餐厅的位置。
看了一会书,换了衣服,走到餐厅,看到徐条一个坐在那里玩手机,“没带老婆?”许越调侃他,“她从来不喜欢参与我朋友聚会,除非大家都带了家属,即便都带了也得看她心情。”徐条心情似乎也有点低落。他俩认识还是在本科的时候,两人在校园dota比赛认识的,性格不同却互相欣赏。
“昨天你别介意,我老婆开玩笑的”,徐条道歉,许越差点没反应过来,仔细想应该是有意撮合他和亚安的事。“没事,那个女孩还挺好的,送她没送成,还带了我一段”,许越假装说的很随意,期待徐条能多说一些。
“她不适合你,结过婚,以前挺阳光开朗的,她先生去世后就变了个人,每天阴阴郁郁的,熟人还好些,对陌生人连句话都不说,若是半生不熟的说话还很刻薄,罗琳偏偏又很宠她”。一脸的无奈,看的许越很想笑。
“有次她来我家吃饭,我准备了火锅,觉得有客人就多准备了些肉,她进来就说,徐条不想让我吃饭就把你家门关紧了,准备那么多肉恶心谁,可我妈和罗琳立马跟她站一个阵营里讨伐我”,看他满脸愤慨,肯定是受了亚安不少刻薄的话,自己老婆的闺蜜还不敢得罪,许越觉得这样的徐条非常有生活感,完全不是那个只会玩游戏的少年。
“不过她也挺可怜的”,徐条抿了口酒,“算了,不说了,我老婆说背后不许说人是非。”许越听他这样说,嘲笑他真是把老婆的话当圣旨。
两人又开始回忆唏嘘往日在学校游戏圈叱咤风云的时光,以及后面一堆倒追的小姑娘,都已是过往。
今日晴朗,月半星稀。许越看着被罗琳扶着的徐条,走得歪歪扭扭。我回来看你了,你过得不好吗?许越对着那半轮明月,像问天也像问自己,走得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