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饮证的治疗,在张仲景那个时代,或者我们在《伤寒论》和《金匮要略》里已经读到。在那个时代,我们中医对饮证的治疗已经到了很高的高度了。医学继续往后发展,到现在为止,我们对饮证的治疗,都没有超越当时的那个时代的那个高度。
什么超越了?如我们对痰证的治疗,对瘀血的治疗,这些是在继续发展的。但是,对饮证的治疗,不但发展不够,甚至于到现在为止,临床上对饮证的治疗很多地方是缺失的。
而《伤寒》和《金匮》里面对饮证的治疗,我们熟悉的就是小青龙汤,苓桂术甘汤,五苓散这一类。而对小柴胡汤在治疗饮证里面,至少,我们关注的不够。
田某,女,75岁。5月2日初诊。患者有高血压病史30余年,长期服用降压药治疗。近1月来血压不稳,头昏时轻时重,少气乏力,西医治疗效不显。诊见:头昏,走路需人搀扶;乏力,周身困乏不喜少动。伴见背冷、腹热、下肢热、双足冷,不耐冷不耐热,心烦,睡眠欠佳,双下肢浮肿,白天小便短少,晚上夜尿频多。纳食偏少,大便尚调,不喜饮水。舌质淡暗,舌苔白润,脉弦大。
当我们碰到这么一个病人,该从哪里入手,是从补入手呢还是从泻入手?还是补泻同时入手?如果我们从六经辩证,这是三阳证还是三阴证?如果是三阴,那是太阴还是少阴;还是厥阴;还是三阴合病呢?有没有三阳病的可能?
如果我们从脏腑辩证入手,这个病证是在上焦还是中焦还是下焦呢?这是在肝呢?还是在心,还是脾,还是在肾呢?有没有肺的问题呢?
这是脏腑辩证和六经辨证,那我们还能不能用其他方式辨证呢?气血津液辨证行不行?卫气营血辨证有没有用的可能?
这些辨证,直接对应到我们的治法,是该补还是该泻?补,该补什么?泻,该泻什么?
诸症杂乱,虚实并见,寒热共存,先予调畅三焦为治。
柴胡9g,黄芩12g、猪苓15g、茯苓15g、泽泻15g、生白术15g、桂枝6g、赤芍12g、桃仁12g、丹皮15g、生龙、牡各30g、 鸡内金15g、炙甘草3g。7剂水煎服。
这个方子调畅三焦,没有用补药。有小柴胡汤的影子,有五苓散的影子,有桂枝茯苓丸的影子。
5月9日二诊:周身舒适许多,精神好转,头昏减轻,下肢肿不明显,睡眠好转,夜尿减少白天小便增多。后半夜下肢热明显。舌苔白润,脉大有减。上方泽泻改为18g、加知母12g。7剂水煎服。
5月16日三诊:尚有少许头昏、目涩、背冷,醒后口干明显,其余诸症基本缓解。上方柴胡改为6g、泽泻改为24g,加党参9g。7剂水煎服。
5月23日四诊:血压平稳,已无头昏,精神较好,可以去公园锻炼。仍有背冷、足冷,晚上醒来口干明显。转方以四逆汤加减调治而愈。
这样治下来,基本上还是很顺畅的,对患者生活质量上有着明显的改善。
本案似乎并非小柴胡汤案例,但首诊时针对头昏、小便异常、下肢浮肿及周身不适,立足于治饮、治三焦,首先想到的方剂便是小柴胡汤合五苓散,后世叫柴苓汤。柴苓汤治饮症,治三焦。
这个医案表现所有的症状,有在外的,有在里的,有在上的,有在中的,有在下的。我们用某两三个脏腑都是解释不了的。唯一能解释的就是病在三焦。什么为病呢?饮邪为病。于是,我们治饮治三焦。而治饮治三焦,想到的就是小柴胡汤合五苓散。
那么,反过来说,是在哪里辨出小柴胡汤证,在哪里辨出五苓散证?似乎有那么一点苗头,如果你从正面辨,不一定能辨到小柴胡汤证,或者五苓散证上。但是,从理上推过来,我们要治饮,治三焦,想到的就是小柴胡汤合五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