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医学微生物学，贝贝坐在第二排，提前并未预习，所以更要打起精神认真听讲。
老师讲解的是布鲁菌病，听起来有点耳熟。幻灯片切换，红色字体“布鲁菌病传染源”格外醒目。“羊在国内为主要传染源，其次为牛和猪……”
贝贝莫名想起那次爷爷的突如其来的病痛，记忆闸门缓缓打开。在初中寒假吧，爷爷还养着四五十头羊。早晨在赶羊时，发现有只羊精神颓迷，磨磨蹭蹭，趴着不动。爷爷无奈，只好留下它。奶奶拿出些干草喂它，它也不吃。爷爷回来后，吩咐贝贝拿把剪刀，他将羊的耳朵放在手心，两手摩擦羊耳朵。贝贝给了爷爷剪刀后，好奇的摸摸羊的另一只耳朵，冰凉冰凉的。爷爷拿着剪刀，从羊耳朵底部轻轻一剪，贝贝的心瑟缩了下。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羊仿佛感觉不到痛，静静的站着。爷爷又去摩擦羊的另一只耳朵，并看着羊流出的血。刚开始血黑红浓稠，渐渐颜色变淡，像正常的血色，爷爷松了口气……
现在，老师开始讲临床症状：波浪热，关节疼痛无力，低热……
爷爷每天早上快六点起床，晚上七八点赶羊回来，这时奶奶已做好一大盆饭。爷爷听着收音机，咂着白酒，一天的劳累终于到了头。爷爷的腰被生活压弯成四分之一圆，看上去竟比奶奶矮了许多，平时背着看得见柴草，看不见人的重担，都未说过“太累了”“累死了”之类的抱怨话。但在近年关时候，爷爷病倒了。起初，奶奶和贝贝都以为是普通发烧，只是让爷爷多在炕上躺会儿，别干活儿了。两天过去，爷爷还是病殃殃的。奶奶翻出电话本，请诊所医生看看。但爷爷的身体仍毫无起色，只是感到疼痛，四肢无力。大年初二，姑姑一家人将爷爷送到省城医院，却并未查出所以然，只是按寻常感冒打吊瓶。贝贝和奶奶在家忧心忡忡，爷爷如果是普通感冒，通常还要强撑着干活儿，难道人老了，身子骨……
后来，一个邻村大叔串门，和奶奶谈到爷爷的病时，猛拍大腿，说他有个叔叔也是放羊的，后来和爷爷一样躺在床上起不来，到医院啥也查不出，后来去了防疫站，结果是传染了羊的病，他叔叔病好了，可羊也被收走了……
奶奶立马给姑姑打电话，姑姑辗转将爷爷送到防疫站，药石对症，爷爷也慢慢恢复了精神气……
贝贝的思绪在课堂与往事徘徊，老师又说到“慢性感染还可有失眠，抑郁，易激动等症状，如药物疗程不足，则复发率可达10％--40％……”
贝贝记不清爷爷那时所患何症，但之后，爷爷却常为小事大动干戈，整个人阴沉沉的。贝贝暗想：爷爷是不是因为布鲁菌病才住院，是不是还未彻底痊愈呢？回宿舍后，一定要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身体还好吗？爷爷那年感染是什么……
老师翻过了布鲁菌病的话题，接下来开始讲解鼠疫耶氏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