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的确有点小兴奋,以至提前把阿加莎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恶补了后,接下来的旅途情景自然脑补得那是跌宕起伏、荡气回肠。我认识的小部分人,特别是做媒体的,每天逃不开的是意淫,说得好听点,就是文字创作。其实文人嘛,还是骚气和要面子的。
我出行的日期是7.29,广州始发。那段时间的车票不知道是着了魔还是怎样,居然显示售完。最后通过个前媒体朋友,早些年摸滚跌爬积攒下来的黄牛资源帮助下,就这样把我送上了Z264。
长途火车,日常几样事情无非是,爬、打、吃、撩。
1、火车卧铺车厢,众所周知有下中上,三个不同高度、不同价格的铺位。运气不好,卖剩了上铺,接下来的53个小时里,无法拒绝的就是从下铺爬到上铺。
2、白天列车行驶时,一般聚坐同厢两侧下铺位置聊天吹牛,腻烦之后,过道的小板凳就是宝地。想想,托腮凝视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旅行的意义有没有,思考人生有没有?不过,单是这样略显不足。辅助道具还必须得有--冒着白雾的饮水随行杯。所以铺位与开水点这两点一线成了常规路线。
3、早餐、中餐、晚餐、夜宵。推着小车的列车员总在恰好饭点出现在眼前。不想和大伙吃一样的,前面餐车可以现炒。另外每到一个停车时间稍长的站台时,绝对会有大批群众下车,松松腿脚,顺带买些当地小吃。民以食为天从南到北,都错不了。
4、漫漫火车旅途,电子产品的续航能力会弱到让你怀疑人生。火车上虽有充电口,那也见得只服务你一个人。一个撩字,足矣表达没有手机后,内心世界何其寂寞难耐。同厢的男女老少撩完,隔壁、再隔壁、再再隔壁,直到整节车厢包括列车员都熟络到去打个白开水,都能像同住一个大院多年,见面点头打招呼那般的牛人大有人在。
去往Z264终点站拉萨的乘客,以务工和旅行为目的的参半。以前在珠三角打打厂工,年纪大了,不太胜任工厂的流水线作业,回老家又不安于务农,听说哪房亲戚在西藏拉萨开石场做生意,就过来看看,不行的话,当旅游也不错,好歹交通路费是亲戚报销。
这情况,是我递了几次烟,终于睡下铺的张哥告诉我他的情况。
我:“现在东莞的工厂不景气了?”
张哥:“不是,我们夫妻俩呆的工厂是做电池的,知道吧,这玩意有毒性,铅。”
我:“呃,有毒......估计厂里也不提供什么防护装备吧?”
张哥:“有也没用,干这行,要是铅入血三次,人也没得治了”
张哥:“以前我们在那厂里干,每月工资都有1万多”
最后我没搭话,每个人生存都不容易。
乘坐这趟广州始发的列车Z264的我,会目睹两次日出和两次无边的黑夜,方可抵达终点站拉萨。
列车启动后的翌日,我睁开眼,就到了陕西省的西安境内。透过车窗远远看到西安现有的城墙。灰溜溜的一圈,可惜窗外的绿植太多,转眼西安城就走拐角处被绿植覆盖了。别了,我的西安。惦记,我的羊肉泡馍。
从白天开始,到下午,然后入夜凌晨时分,列车分别跨过了陕西、甘肃、青海三省。省会城市西安、兰州、西宁作了简短的停留,也算光临过这城市。站在月台,感受气温擦过皮肤的触觉,空气吸进体内,在百转千回间品味了气息的浓淡。这,也算我们来过这地方了。
第二天白昼,远方的山已有颜色,那抹朱红若隐若现。离眼前近点的土地,则是黄澄土色,我知道进入了甘肃,黄土高原区域了。我舒展了下手脚,稍许放松下思维,从这时候起,这样的旅途才对得起舟车劳顿。区别岭南的喀斯特地貌(桂林山水),粗旷与秀气却是伯仲之间。只是古往今来,在诗歌咏叹下,西北代表着一种苍茫、悲切、大气的感觉,述说着将士的出征、护国、驱敌的一张张画面。而描写岭南的诗句中,少了这种肃杀、刚烈,多了份温婉、看破的情愫。
我喜欢旅行,可能是陌生环境的冲击,自己的感悟空间得到空前的巨大。关于旅行的意义,对于我,世界只是一张书桌。
第三天白昼,列车翻过了世界海拔最高的车站(唐古拉山),然后一路向南,经过那曲,去到终点站拉萨。关于可可西里,透过窗户趁着稀拉的雨势,朦胧外可以看到,所隔甚远无法分辨的牦牛或羚羊。关于纳木错,没太大的感动,想用一个湖来感动一个海边长大的人,实在困难。关于拉萨,没去布达拉宫,因为我知道,未来的某天我还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