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的是大类专业,在大二结束的时候,专业要细分。相应的,寝室也要重新分配。分配的名单出来的时候,我还是住在原来的寝室,其余的新室友不太熟悉,我也就没管了。当天晚上,一个我的未来室友来跟我商量,说另外两个未来室友打游戏,要不跟辅导员商量商量,再调整一下室友名单。
我当时对打游戏的女生没有什么概念,觉得没啥关系,觉得自己百毒不侵,认为即使再恶劣的环境,只要我不堕落,我依然可以健康生长。所以就接受了寝室的安排。从此,多少个夜晚,无眠。
过了几天,寝室名单又有了稍微的变化,那个跟我商量的同学,如愿以偿换到了别的寝室。我还是跟两个打游戏的女生一起住,还有一个沉迷小说的女生没有。
仔细来介绍一下陪伴我大三一年的室友,C室友,H室友,Y室友。
C室友,给人的印象,是特别聪明。虽然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打boss,我俩一个专业,当我起床去上课的时候,她因为熬夜到凌晨,还在梦乡。就是这么任性,也就是开学前两节课会去一下,到了学期末,最后一节课,划重点的时候,会去一下。其余的课,要不起不来,要不不想去,基本没去上过。到了期末考试,基本第一个交卷,出来的成绩甚至比天天去上课,认真做笔记的孩子的成绩还要好。
H室友,一头及腰的黑长直,貌美肤白。经常熬夜打游戏,甚至一连两三天,不眠不休。都说熬夜最伤皮肤,可人家的皮肤依旧是白皙细腻,以为熬夜了就会有黑眼圈,可人家的脸上根本没有黑眼圈的影子。有些事情,可能常理真的解释不了。
Y室友,天天拿着手机看小说,在椅子上看累了,就上床躺着看,像个隐形人一样安静,除了偶尔嘿嘿的笑声,暴露着她的存在。
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寝室。一年的相处,我体会到了有一个打游戏的室友,是怎样酸爽的感觉。更何况,我还有两个。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为自己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而自豪,甚至跟别的同学说,自己都习惯了她们的游戏声,如果没了,我可能还不习惯呢。年轻时的逞强,年轻时的为了合群,而忍受了不该忍受的沉重。
每天晚上,在她们游戏的对骂声中睡去,偶尔半夜醒来,灯还是亮着。或者说,自从跟她们睡在了一起,我再也没享受了夜晚的黑暗。虽然很吵,但我却不好意思说,让她们声音低一点,以为这样,太伤感情。毕竟,除了打游戏,她们都挺好的,有吃的大家一起分享,有问题,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甚至有一次,在我特别无聊的时候,陪我一起逛街。我以为,忍一忍就好了。
后来,我决定要考研。经历过考研的同学都知道,一个安静的睡眠环境多重要。所以,即使再不好意思,在吵闹的时候,我也会提醒她们,我要睡觉了,麻烦声音低一点。她们也都很配合,可是,这种安静的状态没过多久,声音就又开始大了起来。有些人,睡觉的时候,对声音很敏感,只要有一点点声音,就是睡不着。很庆幸,我不是这种体质,只要不是太高,我都可以睡着。可是打游戏的妹子是很兴奋的,兴奋地跟耳机里的战友争吵,兴奋地骂对方傻X,兴奋地叫喊着,打赢了。这种分贝,就是电视机开到最大声的状态。在这样的环境下,再加上考研的压力,我彻底失眠了。
无数次在床上辗转反侧时,想着,如果当时跟着那个找我商量的同学,换个寝室,或许,就没有这么的无法忍受的现在了。或许,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再后来,我自己找了个空的寝室,跟辅导员打了个招呼,住了进去。这一次的室友,是大一的,可能是刚到大学,不熟悉环境,对人对事都特别有礼貌,天天见面,就学姐学姐地叫着。虽然表面上,大家都一团和气。但是,我知道,人家相处了一年都有感情了,而我是硬生生地插进了她们寝室,这样的客气,就是疏远。
我开始过着一个人的生活,独自吃饭,独自去自习室,独自去逛街,到后来,甚至都习惯了,别人邀请我一起去干什么,我反而觉得不舒服。
虽然孤独,可睡眠有保证,学妹们作息很规律,到点就睡觉了,甚至在我一上床,就贴心地把灯关了。
这样安静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学期要结束了,大一的妹子要换寝室了。楼管阿姨告诉我,这个寝室,开学的时候,要搬进新同学。也就是说,我不能住下去了。
我去找辅导员。辅导员无情地说,你最好还是住回你原来的寝室。
我当时就没出息地哭了。
就像个扫地出门的孩子,怎么可能再回去?
面对打游戏室友的喧嚣,我没哭。面对自己一个人辛苦找空寝室的时候,我没哭。面对无法融入学妹的新寝室时,我没哭。面对一个人孤独地吃饭自习时,我没哭。面对考研的压力,我没哭。可这时,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每一次忍住没哭的时候,情绪都在身体里累积,最终,在这一刻爆发,我不想再假装坚强,面对无助,即使知道眼泪无用,也还是想宣泄一下自己的委屈。
考研的孩子,备考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抓住,自然,假期,我打算在学校备战。可是,我没有住处。后来有位同学,好心,让我住到她的寝室,而她,假期回老家实习。
开学后,辅导员还没给我找到空的寝室,我就只能跟同学挤在一张床上。
中秋节的时候,跟导员说,我跟同学挤在一张床上,希望尽快有个住的地方。导员说,好的。
国庆节的时候,跟导员说,我跟同学挤在一张床上,希望尽快有个住的地方。导员说,好的。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就在我跟同学挤了很久很久以后,导员告诉我,我的新住处。
没有住处的时候,我总是咒骂导员,咒骂他没把我的问题当回事,咒骂他解决问题拖拖拉拉,我这辈子最讨厌他。
可有了新住处,内心的喜悦占据了怨恨的位置。只剩下了喜悦。
新住处的室友,还是大一的,有个洁癖的室友,有个学霸的室友,有个当班长的室友。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的轨道。
曾经失眠,曾经孤独,曾经无助,曾经怨恨,到最后,在新住处,舒舒服服睡个觉,就原谅了那些曾经。也明白,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一切都会过去。
过了十七八的年纪,自己的选择,就该由自己承担,无论酸甜苦辣。那些看起没得选择的选择,也是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