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等过年了回去看您”这是2016年未回家前我发给您的话,但2017年即将接近尾声,我却永远说不起这句话。此时距离我与您在世界的阴阳两重天,已有二十四天,手机里与您的微信界面一片空白,脑子里用悔恨编制的青藤在无情地鞭打我的内心。
七年前,因为与您的儿子是同班同学才认识了您,那时我高二,在陕西重点高中的重点班,除了学习平时很少说话,但却很喜欢和您交流,可能是透过您单薄瘦弱的身躯,让我看到了一颗蕴藏虔诚、善良与阳光的心灵,它就像一道温暖的阳光,让我不会感觉冰冷。
您是个虔诚的佛教信仰者,您的儿子杰儿、妻子花香姨可能受您影响,善待生命,勤俭节约,心怀仁慈。记得高中有天去县城,在您家留宿,那时是夏天,晚上偶有蚊子,正在看电视时,一只蚊子轻巧地落到了花香姨的手背上,她轻轻地吹了一下,然后打开窗户,把蚊子引到窗外,这件事儿已经过去5年多了,但影响我至今。那时我还问过您“蚊子咬人,吸人血,为什么还要善待它”,您说“存在就是合理的,并不一定伤害你的人,就非要治他于死地,凡是多留余地,心怀慈悲,心灵就少一些杀戮的邪念,人与自然才能和谐相处.....”,大学时您让我看了《了凡四训》,我才更加深刻了解“善良”的多个层面、多种含义,这也直接影响我大学乃至毕业后的为人处世。这么多年来我外出吃饭,没吃完的总会要个盒子,打包带走,是源于和小凡、杰儿一起吃的一顿饭,那天我们点的菜没吃完,杰儿打包带回了家。大学在食堂里吃饭,我基本也不会剩,能吃多少就让叔叔、阿姨盛多少。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儿,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总会让我感觉快乐,而这份快乐则源自您与您的家人。
2012年7月我高中毕业,并没有考到理想的大学,那时的伤心加沮丧让我不愿进食,加上此时骨折的双腿还在固定中,上厕所都是件极其痛苦和尴尬的事儿,毕竟我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夏天的热浪一阵阵袭来,夹杂着医院的药水味道,频繁地让人作呕。出院后在家休养,依旧不能动弹,那些日子除了看书、绣十字绣就只有静默,此时恰逢外公去世,家人都去了外公家,空间的每一寸都被静谧和恐惧包裹。那时我记住了一个日子——农历六月初一,您儿子——杰儿的生日,那天他和小凡、宏哥来我家看我,家里房子很简陋,奶奶年纪大了,做的饭可能并不合他们的胃口,我坐在床上看着这一切,一句话都未说出口,只希望等以后有时间了,等盖了新房,让您们到我家做客。现在家里是盖了3层楼房,但我却永远没有机会去邀请您了。
与您认识七年后,我知道了一件事儿,一件牵挂我近5年却不知答案的事儿。
“闫妈,还记得我大学报道临走前去看您时,您给了我一封信,信封里有1000元钱,您说有人想帮我,我一直想知道帮我的这个人是谁,我现在已经毕业了,您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位好心人是谁了吗?”这是我第三次询问闫妈曾给我那封信的主人。
“是花香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谨遵承诺,今天征得花香姨同意,告诉你”看着闫妈的消息,眼泪一瞬间挤满了眼眶,好久好久不知道如何去表述自己的感受。
闫妈说:“”只要你能健康、快乐、平安、幸福地生活,就是我们最大的满足,你不要想着如何回报,只要有爱地生活就够了。”2012年大学报道临走前的情景就像电影一样在眼前上演,眼泪合着愧疚变成最无力、最撕心裂肺的抽泣。
2016年7月毕业后,为了有更好的发展,我带着单薄的行李,第一次踏上开往异乡的火车,列车带走了我的身躯、牵挂和脚步,带来了兴奋、恐惧和茫然,一年的时间懂得了四下无人的街道下漂泊的孤独、懂得了举目无亲时流浪的情绪、也懂得了被欺骗后带来的心灵创伤,赶在除夕的前一天,回到了久违的故乡,除了见到亲人的开心,更揪心的是父母的婚姻。大年初二晚上九点左右,我们姐弟三人面对父母,开始了又一次家庭会议,而这次会议持续到次日凌晨五点多,最终以离婚告终。我将心中所有的怨恨、气愤和伤心凝聚在手中的杯子,使了全身的力气砸向地板,带着行李回了上海,走的时候天空下着鹅毛般的大雪,天竺山的雪一下就是好几天。
2017年的春节因为家庭原因,未能去看您,我想总会回去的,等我回去了就去看您,但我根本没有想到会是生死离别,而我连最后的告别都来不及,每年春节前后我都去看您,唯独缺了2017年,而这缺了的一年该让我如何去还?这份念想我又该如何承担得起?我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健康、顺心地走下去,做爱的传承者,替将您四十多岁后未带走的时光,用心来感受世界!
我们总是在等时间、等有钱、等有条件、等有好身材、等将来,等来等去,时间溜走了,人老了,没心情了,钱有了朋友没了,条件有了初心没了,将来有了情怀没了,等到最后等成了遗憾和悔恨,这世间,人最冷漠,时间最无情,把期待留给时间去等待,最后留下的可能真是对不起、来不及与还不起!
未来本就充满未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会面临什么,所以别等来日方长,趁现在朋友在时,想聚就聚,除了付得起一盘花生米,两瓶啤酒的钱,至少还有至情至性;热情在时,想旅行就出发,除了两袖清风,至少还有地图;亲人在时,想探望就探望,不要等子欲孝而亲不待,感情在时,想见某个人就去,哪怕千里迢迢,至少问心无愧,想看电影时,哪怕一个人也可以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