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如臻看着穿着高跟鞋刚到自己下巴的女生，愣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面上却不显。
两个人挑了角落靠窗的一组卡座，点好的热饮很快送上来。
殷因酝酿了一会儿，很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奚如臻不以为意的摇摇头，拿调羹豁弄着Latte上的奶泡，身体坐得笔直，慢悠悠地开口：“我对可爱的女孩子比较宽容……你想吃点儿什么？”
身形让殷因想到小学语文课本里写的小白杨这种树木，她自觉赧颜，把不自觉翘起的二郎腿放下来，又把后背挺直，然后摇摇头，把视线和奚如臻的险险错开。
她很难像奚如臻那样不在意她人目光，坦然的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她会不自觉去关注身边匆匆走过的人，想着大家是否会注意到她们俩。
比如，这个戴着太阳花发卡的服务员已经是第五次经过了，一直在故作不经意地偷看奚如臻。
殷因吸了一口莫吉托，被里面的气泡呛了一下，捂住嘴巴朝看过来的奚如臻讪讪地扯着嘴角一乐。
就像一只小仓鼠，被人端到手上爱抚会微微发抖，不能坦然接受别人的偏爱。
奚如臻的笑容比她自然，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问：“你看起来胆量不大，怎么会在论坛上大张旗鼓的找我？”
她红着脸，低声嗫嚅道：“因为我好色啊。”
奚如臻耳力极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故意逗她：“你说什么？”
殷因鼓着腮帮子又从吸管里吸了一口，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小包里拿出小镜子看看自己因为打了腮红而更显坨红的脸蛋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
她咬咬牙，跟人家说：“因为我有病。”
奚如臻微微睁大了眼睛，关切地看着她，眼神好温柔。
她嗫喏道：“齐宣王对孟子说：‘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跟他有一样的病。”
……
几个室友抱着零食纷纷露出了被雷劈的表情。D摸着她的脑门说：“大姐你没病吧？跟谁俩掉书袋呢？”
B也一脸不忍直视的说：“你这个会面的脸酸程度堪比最近那个电视剧了。就是女主角动不动就背成语念古诗那个，其实一点儿都不气质。”
A也一脸的甘拜下风，说：“白给你捣饬了，萝莉的身子老大爷的心啊。”
C正在手机上疯狂码字，追问道：“别告诉我天就这么让你聊死了，后来呢？”
殷因抽空瞪她一眼，说：“我看你敢po到网上的。”
红着脸继续捧心说：然后啊……
然后……当然就又把奚如臻逗笑了呀。据她说，她从来没听过这么独特的表白，既含蓄又直白。
从殷因的角度看过去，奚如臻说话时嘴唇是淡淡的品色，牙齿是德化窑烧出的纯白釉，笑起来啊，明晃晃的。
在那个服务员第六次经过时，终于被叫住点单。服务员那个雀跃的状态和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的殷因都不好意思了，矜持的跟奚如臻说：“我什么都可以，跟你一样的就好了。”
这样安全。
奚如臻便看了她一眼，然后简单点了两份沙拉、两份奶油浓汤，然后示意服务员来一份“那个”。
就在殷因纳罕学校里的咖啡厅居然还有隐藏菜单的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份小兔子型的布丁，在推动盘子时它的屁股还在晃动。
“好可爱——”殷因拿出手机开始拍照。
奚如臻托着下巴对她说：“嗯，有点儿像你，不是吗？洁白、娇弱……软。”
这句话说的殷因脸发烧，眼睛又一次到处乱看。
奚如臻搅动着瓷杯里的咖啡，眼睛却盯住了她：“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可爱。”
猛地抬头，视线相交，殷因真怕自己“腿毛女汉子”的形象暴露出来。平复了一下心情，鼓起勇气和她对视，说：“我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坦荡。”
“其实我平时是一个特粗线条的人，做事情也不怎么考虑后果，所以才冒冒然在网上搞了那一出。你说的对，我确实是胆子不大，我进屋到现在这是第一次正眼瞧你。你可能不知道，你……整个人都在发光，我根本不敢和你对视，呼……压力好大。我今天穿的都是室友帮着搭配的，我也不太适应，还有高跟鞋，刚才我走这一路鞋跟都要崴断了……你还一直这么看着我，我肯定脸红了，不应该涂那个腮红的。”
在奚如臻温和的注视下，她脸通红的接着说：“我……我看着软是因为入秋以来我胖了五斤。”
……
几个室友听了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D掐着她的脸蛋儿说：“你跟她可真是无话不说啊。”
C甩了甩酸胀的手说：“你这是约会还是作报告呢……”
B说：“你底子很好啊，夸张一点儿的日系妆容你也撑得住。”
A则冷静地催更：“都少废话了，然后呢，她什么反应？”
“后来啊，就安安静静吃东西，然后就回来啦。”
鬼才信啦！
殷因只好乖乖的回忆：
奚如臻一直微笑着，殷因真怕她的脸僵掉。但是她口中紧接着爆发出的大笑又让殷因觉得不如不来，觉得自己像个彩衣娱亲的乖儿子。
奚如臻拿纸巾掩住下半张脸，说：“我也抻了好半天了，那个服务员是我室友，就是在论坛上回复你的那个。她告诉我要矜持一点，给你留下个好印象。但听你说话真的会很开心。”
我就当作夸奖喽，殷因这样想着，感觉自己涨了一点和她对视的勇气。
两个人吃过饭，奚如臻又找室友打包了另一个小熊布丁给她，还要送她回宿舍。
两个人就慢悠悠走在一条人少的小路上，偶有骑自行车“嘎呦嘎呦”过去的人都难免会被奚如臻吸引，一边骑一边回头看。于是殷因果断把她推到了里侧，动作行云流水。
……
“然后就真的回来了啊！”殷因对尤不满足的她们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