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艺术一片混乱的丛林中,我们找不出一个轮廓同样清楚的人的形象。而且,这倒不是由于我们太接近于现在这个时期,还不能退后拉开一段距离来进行挑选。更确切地说,是由于形象的变化太频繁、太相互矛盾,而合并不进任何单一的造型或形式中。人同一块石头或一棵树不一样,他没有固定不变的本质或本性,他是一个超越任何一个固定形象的生物。现代艺术之所以提供不出一个轮廓清楚的人的形象,难道我们不可以归诸它已经知道了(不管它是否已经把这种认知用概念表达了出来)这层道理吗?
在卡夫卡的小说中,主角是个代号,姓名的起首字母;诚然,一个代号迫不及待地要找出他自己的地位和责任——这些都不是先天提供给他的,而他到死还是没有找到它们。这个找不到自己意义的代号,他的存在是有限界的,这是因为他总是处于安全、稳定、有意义、注定的事物的边界之外。现代文学,用雅斯贝斯的话说,趋于变成一种“极端情势”的文学。它使我们看到,人已经山穷水尽,失去了日常生活中显得极坚实极现世的一切安慰,只要日常生活被无问题地接受,情况似乎就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