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瓜田有条小路,环顾四周大概是这里唯一的出路,这路中间和两旁长满青草,细看还可见两道车辙隐约显露。他心情愉悦、预测的不错,沿着小道继续前行,然后经过左转右转蜿蜒曲折后,一条漫天黄沙的马路展现在面前。
这沙不知从何而来?一个劲的从左边刮到右边,且杀伤力极大,刚一伸手就有种被砂轮机打磨的痛感。
想了一下,后退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冒死飞奔过对面去,趁着风声稍弱的时候。冒着被瓜瓤撑死的危险,用手极速抓到嘴巴中,随即把瓜皮盖到头上,正好也可挡住了眼镜部位。
这瞬间的路程,他跑出了几个世纪的感觉,首先他看准时机拿瓜皮保护脑袋和眼睛、又用衣物捂住口鼻,做好百米赛跑的姿势窜了出去。
谁知,预计两秒之内通过的路程,却感觉尤其漫长。这风力突然倍增,脚下与路面的那点摩擦已微不足道,一不小心身体倾倒,下意识本能抱头蜷缩。他被风沙吹得到处滚动,但在大自然的巨大力量下,腿脚显得尤其鸡肋,任凭被可恶的空气随意摆弄。
最终可怕的人肉皮球撞到旁边草堆才不得已停了下来,他感到脑袋阵阵眩晕,刚坐起来缓解急促跳动的心脏,肠胃又不争气的疯狂蠕动。好不容易经历千辛万苦差点为此丢掉性命代价换口吃的,全部呕吐出来,看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这该死的天气!
摘下瓜皮,还完好无损,他冷静思考,决定再次挑战。
一鼓作气屏住呼吸,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这是从记事之后印象当中第一次,这么四脚着地的用力爬行。那些微小如细针般的沙子拍打身体,实际几秒的路程,他恍惚觉察应该是一刻钟的漫长,最近几天对时间早已失去了概念。这边的草丛明显稀少,他连滚带爬离开危险区,稍等片刻之后,皮肤的刺痛隐隐传来。
度过此劫,毕竟这些都不再重要,集中精神,前方不远处似乎传来断断续续的嘈杂声响。
一眼望去,富含生机的绿色渐渐稀少,还没走几步,一阵风沙直接扑面。恐怖的窒息感又接踵而来,失明慌乱的几秒之间,听力变得异常灵敏,方才的隐约嘈杂声近在咫尺。大概有两个低沉的男声在耳边窃窃私语,至于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并没分辨出来,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就近在咫尺!
双手忙乱抹掉了脸上的沙土,张开眼睛后,有两双乌黑深邃的眼镜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忽然两腿发软大脑蒙圈快要倒地瞬间、好在一个身穿黄色风衣的男人架住了他。另外一人则露出友好的微笑,递给他一只水壶,确认不是被绑架后,便接过大口喝了下去。
出于礼貌,他不断向对方道谢,但因语言不通,双方各自咕叽咕叽连说带比划简单表明态度。站起身来,朝远处望去,大片大片黄沙被狂风塑造出的巨大沙丘,弯弯曲曲蔓延到视野的尽头。
感叹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又是如此的渺小,就如这脚下无辜微小的沙粒,随时都将成为怒吼狂风中的孤魂野鬼。他感叹着眼前的自然景观,不免有些触景生情,顺便感慨一下平庸的人生,一切则变得索然无味。
一行不知是否为野生的骆驼,从大概几十米前方行走,他粗略数了一下,差不多二十多头。一行过去之后,紧接着又有一行骆驼部队行过,他又强迫症一个个数着,和第一次那队列数量一样。奇怪的是,眼前的景象仿佛被躲在暗处的家伙恶意操控,那骆驼部队一次又一次从视线中出现,就连数量以及各自的神态都完全契合。这太诡异了,简直不敢相信这亲眼所见的真实景象,双手用力拼命揉搓双眼,再次睁开后所有的骆驼全部扭头望着他。
那一双双充满野性的眼神,锁定着这个高级动物,可笑的是越是靠近、高级动物越是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身体也不自然的向后撤退。可一切为时已晚,全身被抽离得仅剩一丝可供呼吸的力气,眼睛内紧接着逐渐混浊,迎面而来的骆驼们也时有时无的出现。
后面的两个男子看药劲发挥的差不多了,不紧不慌从背后掏出一个厚实麻袋,把口撑开直接把悟先生从头到脚套住,另外一人迅速用绳子系紧。
意识到生命危险后也无济于事,在里面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两个男人轻易把他抬起,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抬着离开此地。
西边的残阳极速下坠,满天星斗粉墨登场,方圆百里连只活着的野物都无尚存。几颗耐旱的植物在火把的照耀下,显得尤其顽强,个个都努力伸直了枝叶,就为了能粘些暖气。
冒着黑烟的通红火把两行排开,按插在约一人多高的石柱上,顺着脚下光滑石板上的天马行空的纹路朝里瞧,正对着一扇让人望而生畏又会觉得无比威武的石壁大门。包裹着大门的是整个用岩石砌成的浅灰色圆形堡垒,接近圆锥形屋顶时,才出现一排或许用于通风采光的狭窄窗口。俯视而下,这种建筑有大大小小无数个,都整齐排列这山沙漠腹地之中。
此时,大门虚掩着透出些微光,两旁站着几位身穿盔甲、腰部佩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弯刀的侍卫,仿佛随时都要进行战斗状态的姿态。
屋内一位身穿玲珑绸缎、乌黑长发盘扣在头上的年轻女子,正倚靠在藤椅上熟睡。而旁边屏风外一张大床,几个身穿白色大衣,只露出眼镜的医护人员,围绕着满身伤痕的男子进行紧急包扎治疗。
经过一番折腾,男子的微弱的呼吸转变正常,脸庞的肌肉也时不时有所抽动,其中一人连忙转身向屏风那边的女子报告。
“尊敬的公主陛下,伤者已恢复元气,大概休息到破晓时分,方可正常下床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