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正陷入困境当中,你身边的人都不曾在意或者他们不明白,你在痛苦、挣扎什么。这时候作为一个人应该怎么办?
我试着把这种困境想象成一个孤儿所遭遇的困境。齐鲁——作为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或许有人会说他从未得到过又怎么会比突然失去后的绝望更强烈呢?对此,我持保留意见,我会在接下来试着作出我的解答。当年轻的齐鲁陷入对世界的困境当中,他哭着说他爱我们,也笑着说他恨我们。他爱我们不懂他的世界却陪着他,所以他会哭。他笑着说恨,恨我们没有经历他的困境,恨我们不是孤儿,也庆幸我们让他看到了不同于他孤独的世界,所以他笑。齐鲁想要写的信,其实他什么也不想写,他像嘴里含着坚硬的果实,语言含糊不清,无非是想让我们注意,关心他但又不想我们过于担心,他害怕失去,因为他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于是他手里拿着两颗皮球,因为我们知道皮球那么大,他的嘴里塞不下就像他想要写信,却在信上只歪斜着留下了一句“困惑如同一堆没有生命的泥”,这只是为了掩盖他无助的心,又不想让人觉得荒唐。
然而我们什么都明白,却自欺欺人说齐鲁不健康了,终于瘦弱不堪一击的齐鲁死去了。我们却还在猜想他的死亡原因,深怕留下于我们不利的文字线索。我们去了他的房子,看着白纸一片终于放下心来,在葬礼上痛哭流涕 ,惋惜我们这位孤儿朋友。没人在乎齐鲁的生存意义,没人在乎他的困境,我们出席了齐鲁的葬礼,怀着怎样的心情 。齐鲁也出席了我们的葬礼,或许感激,感激我们让他放弃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充满困境的世界;或许怨恨,怨恨我们让他离开了这个透明脆弱的困境,漂亮冰冷的世界。
关于从未拥有过亲人的齐鲁,我并不认为他不甚了解失去的含义,事实上孤独成长的齐鲁比我们更深刻理解了拥有的含义。齐鲁有多爱他的窗子,那是他的整个世界唯一能看到的洁白透明的光的途径,他想要去拥抱保护他的窗子,不允许有一点点的灰尘当然也容不下蛛网,那是会遮挡、束缚这明亮窗口的存在。但是玻璃终究是寒冷的就像人心漂亮但脆弱,齐鲁终于明白玻璃不能保护自己,他始终裸露在这个烈日下的世界里 。曾经陪着齐鲁的我们就像齐鲁的窗子,透过我们,齐鲁看到了人类世界的温暖和谐,看到了世界的爱,也看到了意义所在……然而我们,我们拥抱着齐鲁,我们“就像抱着破碎的玩具”,这是残忍的,这也是现实的,这是不容人质疑的,我们无法感同身受齐鲁的困惑,我们只能当作是一场温暖彼此的游戏。对于身处里面的我们来说,所谓爱与友谊是一种平等的关系,它取决于我们在同等环境下所能得到的反馈与给予,而齐鲁却是在索取,光鲜漂亮的我们当然只能给他透明坚硬的冰冷。我们当然可以试着在其中找寻充足理由律,我们大可穷究到底是什么杀死了齐鲁,可是于我们而言没有意义。
齐鲁至死也是健康的,整个世界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我们依然会维持彼此的生活,齐鲁的死只是个偶然的必定事件,我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令人不幸的是这个世界会好吗?齐鲁还活着的时候,我想世界是美好的,因为齐鲁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可是当他死了,这个世界又是怎样的……
让我们站在更广的时间与空间上,拨开云雾,俯视齐鲁与他的生活。我们不难发现关于齐鲁的生与死,是有所联系的,齐鲁孤独的生指引了其寂寞的死,齐鲁寂寞的死证实了其孤独的生。在一个足够圆润且清澈的水滴里人们能看到整个宇宙,而通过这个宇宙也同样能看到一滴小小的水滴,齐鲁是困在水滴里的一个存在,即使他活着,即使他已经死了。那我们是否又能说关于齐鲁的葬礼是这个世界的错误即为其第一因呢?当然不能,因为正如前面所说齐鲁的葬礼与齐鲁的出生是有所联系的,假如整个世界是错误的就不应该有齐鲁的出生。我们在这里试着探究齐鲁的死因,人们的冷漠与抛弃当然逃不了干系,但是真正杀死齐鲁的正是他自己,且没有起因与结果,这是已知的事实也是毋庸置疑的现实。齐鲁为什么会杀了自己,这与他生前的世界有关也与死后的世界联系,但不论如何他终于在心爱的窗子边变成了一堆灰烬。
在齐鲁的葬礼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死去的人以及这个消逝的人所在我们的回忆,我不想过多的追究人们或是某个世界的责任,因为我出席了齐鲁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