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蹉跎时光吗?
等待,是辜负年华吗?
等待,是嗟叹过往吗?
在一个失眠的夜晚,梦回唐朝。“明月,夜幕,锦江畔,危楼上,依红装。幻想着你又一次出差途经此地,我的桃色纸笺可到你身旁?”
薛涛又一次在夜幕里凭栏,她是才情堪比卓文君的才女,她是大帅府里的“女校书”。然而,面对元稹,那个白衣飘袂、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年轻有为的少年,这位风姿绰约、落落大方,广结名流、名声远播的女子也变的如此温柔。
先来说说元稹吧。也许你看过很多元稹的故事,这位女诗人在那位有太多故事值得讲解的才子的世界里,显得有些渺小。可对于薛涛而言,元稹是她生命里一生一次的遇见,前世今生的认真。
也许,你也曾经和我一样,被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感动得稀里哗啦;他还说,“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韦从离世后的这首诗,千百年来为人动容。可是,文人是多情的,难忘旧人,也需要新人来抚慰旧伤啊。唐有元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念韦从,宋有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忆王弗,清有“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悼卢氏;然而,元稹续娶裴淑,苏轼纳妾朝云,纳兰也有了沈宛。而我们,只是各执其词的看客。好了,言归正传,继续说元稹。元稹也是那《西厢记》里负心汉张生的原型。相传,他为了功名抛弃了初恋崔莺莺,为此写了《莺莺传》,后来便有了《西厢记》。
初遇元稹,42岁的薛涛泛着少女心。我们没法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揣测他们,因为他们本非常人,又怎么会有常人之举呢?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姐弟恋在唐朝蜀地上演。《池上双鸟》中写:“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这里尽显小女子的柔情百媚,完全没有了《筹边楼》里“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的雄浑豪迈。可能,女子大概都会如此吧,面对爱情,抬头低眸的水光潋滟里,也是欲语还休。
虽然爱情来得有点迟,可是,前所未有的遇见让他们在锦江畔缠绵,然而,仅三个月。宋人叹“柔情似水,佳期如梦”,是不是唐代的他们也有如此感受。分别有很多理由,似乎到了分别之时,没有一个理由,让他们厮守。是这样,古往今来,多少故事都在无奈决绝中演绎。
在这个没有情书的时代,还是会怀念那些书信。分别之后,开始了绵绵无期的书信寄离思,绵绵无期的等待,等人,等信。有朋友讲,喜欢一个人,每每去见他,衣服都是他喜欢的颜色。薛涛爱他,念他,连信笺都是相思的颜色,都是爱情的颜色。
蜀笺素有盛名,却无法承载女诗人的深情,当红颜的格调一扫笺纸的沉闷,文房用具也翻动起绚丽的一页。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一张宣纸,落在薛涛的手上,她以“芙蓉皮为料煮糜,入芙蓉花为汁”,朱瑾染色,红开落面;然后,她施胶、手绘、洒金,后来,我的名字叫“薛涛笺”。她把内心的思念化作文字写在纸上,然后我载着她的思念远行,此生足矣。
这份感情,薛涛已然是输了。尽管她一直一直地等着,像空闺女子等待远出的丈夫归来,幽怨与盼望,集聚在《春望词》里,“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因为等他,她终身未嫁。
相思难耐,她皈依佛门。“声声似相接,合在一枝栖”,等待,早已不是等待,在钟声长鸣中,她淡然走完此生。
曾经我也这样写。“如果可以,我也想有这样一段时光,清晨,我清扫庭院,摘抄经文;晌午,我炊烟缕缕,粗茶淡饭;下午,我修篱种菊,吟怀思潜;黄昏,我沉醉日暮,怡心自然。有时候,我会想,等我们老了,不妨过着长卷木鱼,青灯古佛的日子,沉浸在暧暧山寺,依依轻烟的世间里。”
女诗人已然远去,在历史里任凭后人嗟叹。愿所有的花开都能荼蘼,愿所有的等待亦能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