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信中写道,如果你来了,一定要对着高山和大海喊他的名字,三声,每一声都是一个轮回。而当你走进水里,细腻的白沙轻挠皮肤,张开双臂,呼喊的冲动突然在声带上退潮,真他妈作啊!未曾远来时,悲从中来仿佛痛失一生所爱。真的身临其境,却无比逼真地发现,所谓悲哀,不过是现实在虚妄中移位,舟行大海,你安座平稳的邮轮上却在为远去河道中的某次遗失刻舟求剑,多么荒诞!说过的爱,用过的情,是真实的自艾自怜,不断扩张的外求,最终引来心灵的浩劫。
年月珍藏的一杯酒,饮入喉头才会发现它色泽诱人,沉淀着些微的毒性。一个具体的人,借用一个名字一幅肉身,其实无力承载你脆弱时的全面坍塌,也无法充当努力支撑时不断拿取的无辜砖石。
你赶来相见,不过是跟着旅行团的步伐,走过入夜的西山,在浓雾中拨亮灯火,烛照下山的路,在洇湿和寒意中扣紧孤独的衣襟。恒久而无坚不摧的孤独,似乎有更多值得珍爱的理由。
天亮之后,车过松花江,日出以盛大的典礼迎接远来的游子。你站在呼兰河边的玉米地畔,小雏菊提早开出初秋的意境,看他在短信里慨叹民国四大才女的悲凉结局,那时落日正在接近地平线,王太屯升起袅袅炊烟,你很平静,回复:时代不同,生于现时的女子,她们已经具备用自己才情把控幸福的能力了。
2019.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