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年最后一天,阴雨缠绵。
无数个彷徨的时候,无数个迷茫的时候,我躲在黑暗中窥探光阴从春雨中诞生,在夏花里灿烂,于秋风中动荡,最终沉寂在冬雪里。
前些天绵州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这是我来这里许久见到的第一场雪。那雪生得极精致,让人都不敢生出些许亵渎的心。我坐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本书,身上裹着大毛毯。天气冷得厉害,可是我总是不愿意错过这和雪花邂逅的机缘。
对于那雪花我是羡慕的。她生来便是精致的,从九重天到人间地的过程她仍然是不可一世的,无数的人抬起头仰望着她,虔诚地伸出双手捧着她,她生来便是让人呵护的。我注视着我所能见到的所有的雪花,他们那么飘逸,那么自由,精致的来,精致的去。在空中他们目空一切的飞着、舞着,不惧那寒风的不满,无视那乌云的遮盖;在地上他们任意洒脱的躺着、坐着,哪管那行人的践踏,那车马的欺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精致人生,她的一生绚烂过虽然最终归于寂灭,但终究这一生她都是为了自己在活。
我无声地看着眼前的雪景,透过那簌簌轻摇的雪,我放佛看见了一个个被囚禁的人。十丈软红尘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无数的人被关押在里面。他们衣着亮丽,举止得当,但是身上却被套着繁重的枷锁,有些枷锁戴得久了已经和皮肉粘连在一起了。面对上司,他们本想据理力争但那枷锁却逼迫他们阿谀认错,因为上司的权威是不接受挑战的;面对朋友,他们本想直言不讳那枷锁却让他们沉默以对,因为朋友的心太脆弱;面对爱情,他们想撒娇打滚,那枷锁却要求他们举止得当,因为爱情需要贴心呵护……
人啊!囚笼中的人啊!你竟活得连那小小的雪花都不如。
我何时才能挣脱樊笼,不求在九天之上俯瞰,即使在世间匍匐,只为自己匍匐。
外面的雪还在下,远处的黛山也沾染上了,我的身体有些僵了但是心去莫名地轻松温暖。是因为此刻天地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吗?没有车马喧嚣,没有人情世故,我在自己难得的世界里哈着气,一片一片数着翩然而至的雪花,又看着她们一片一片在我手中羽化。
二零一八年的最后一天,我在凌冽寒风中望雪,雪没有来,雨来了。我虽不喜却仍然要带着笑去接受,这会是今年最后一次勉强,我应该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