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时光里,遇见谁,才会觉得不负这灼灼岁月、韶华光阴呢?
我在夜里读了安意如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文字细腻精致、优雅高贵,一如初见她的那张照片,气质清净,目下无尘。
在这样一个雨后凄清空气中都透着丝丝凉意的夜晚,手捧一卷书,看那千年前的文字款款走来,心中有新生小儿初见世界时的那种新奇美好之感,念想中狭隘的世界仿佛也在一瞬间被拓宽了天地,愈加深远。
文字,密密麻麻仿佛有着自己生命的小东西,从没想过,它们会在我的世界中驻扎,从没想过,她会出现在我的时光里。
高中时,封皮上一句纳兰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化为安意如最闪耀的题眼,也成了我记忆中不可磨灭的一帘,自此,便结了缘。
初见时,就喜欢安意如的文字,在不经意的字里行间,分析着古代平平仄仄依依呀呀的诗篇,清澈明了,晶莹剔透,仿佛在雕琢一个上古的琥珀,手起刀落间,八心八箭,清晰地折射出千年前的一幕一景,一颦一笑,一绊一牵。
在她的陈述下,不知所云的顿挫有了生命,含蓄隐晦的诗句有了轮廓,方块状的文字生了血肉充盈情感,透过这白纸黑字搭建的舞台,我仿佛看到千百年前那些恍若戏文却又真实存在过的场景,那些原本史书诗文中模糊得只剩下名字的人们一一鲜活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他们感情真挚,用心生活而不是简单生存,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无名征夫,无论是宫墙深处的怨娥,还是当垆卖酒的文君。即使现在的他们早已黄土掩身白骨化灰,但他们曾那样生动努力鲜活地存在过,生命曾经如此灿烂绽放哪怕骤如昙花,也让这个世界知道,他们曾经来过。
生如夏花,但他们曾经存在过,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媚眼,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光阴里。
这,对于他们来说,必是无憾的吧。
而后,时光陡转,岁月变迁。
天地,不过是那飘摇的逆旅,昼夜,不过是这光阴的门户。
我看着那些在日月无数沉轮更替前的先人们的诗篇,心中想,安意如,定是一个聪明慧洁的女子——能透过那些隐晦的诗文,知晓千年前的人们隐含其中的对滚滚红尘的深沉眷恋,而后去繁化简,化为如今宁静的文字,安定人心,细细品来而又满含嗟叹。
一如我们千年的文化,本就蕴含如此深的积淀。
她,纵然身处心浮气躁的环境中,依然有一颗宁静平和的心,一如曾在书的封面看过的照片,面容姣好,眼神沉稳。
她,通过诗篇颂读古人,我们通过她的文字读她 ,作为一个写作者,她绝对算的上博古通今,而且拥有着写作人最不可或缺的——一个细腻敏感的心。
这也是在我重拾写作之后明晰的感悟。
高中时期,因有了那场国考所带来的不可捉摸的无形压力,因此是情绪最跌宕起伏的时期。
后来不经意翻出那时的笔记和那时满腔情绪宣泄而出的随笔,看到一半时已不忍卒读,只为当时稚气的文笔天真的思想而深感羞赧。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再看当下,亦会有同感。
但,这就是无可避免的成长。
其实细细数来,短短三年时光就可以将一个孩子蜕变进化完成成人礼,起催化剂效果的不过是这变幻莫测的人世和认清人生未来的路。认清人生路,短短五个字,描绘不出深处其中人由绝望踌躇到拒绝接受再到明志与满心希望,一步一步,旁人不可见,唯有局中累;都云作者迷,谁解其中味。步步艰辛亦或坎坷,每每想起,感动的不能自已,倾诉在不由自主撰写的白纸黑字里。
我本是一个懒于动脑动手写文字的人,甚至曾以写作为最大头疼项目,绝不会想到,文字会以这样如影随形的方式,自然而紧随其后地陪伴我这么多年!
也许就是从那句“人生若只如初见”开始,我与文字邂逅,自此沉沦,无可救药。
何其的怪哉,而且幸哉!
在这么一个快速前进、身心都急追世界的年代,总归还有一个如此忠诚,愿意陪伴并听我倾诉的朋友——一张白纸和一支笔,就好似一段安静的心灵旅行,只在此时此刻,只在这稍纵即逝却又突如其来的喜怒哀乐中,人们总称她为——灵感。
我总认为,什么江郎才尽灵感枯竭,都是作者对周身的人事漠然以待的另一种映射。试想,如果对一切事物视而不见,没有任何感情的触动与震撼,自然大脑空荡荡得如一池死水,任凭理智如何催促,也经不起半点波澜,没有真性情真感情,那文字也就缺失了生命,不过是字与字的堆砌。同样,没有了真正的喜爱和热爱,那么绞尽脑汁挤出的文字也只是被逼迫的笔画,横竖再怎么笔直,也只会显得僵硬,缺失了最初仓颉造字时的神韵。
人生百态——贪嗔痴念,喜怒哀怨,各有各的苦,也各有各的恋,都在你自己心中的明镜里呈现。
因而,在我初见安意如时,就喜欢上了她的文字。
一个细腻敏感的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对待世事都会有自己的话语权,而不会随波而逝,对待一切,新如初见。
一个经过独立思考而坚持错误观点的人比一个不假思索而接受正确观点的人更值得肯定。
可是,这是一件很难的事,在一点一滴的成长之后,我们在看待新的事物时,难免融入所谓的经验之谈,也许真的不知道在未来的哪一天,站在如同今日一样清冷夜晚的空气里,我却已成长成对人事娴熟深谙的老掌柜,仔细的不再是自己的内心,而是手中的小算盘。
成长是进步,却不该是束缚。
安意如说,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该有一颗初见的心。
而对于我,文字便是如此,在我每一个书写的时光中,在每一个日日夜夜里,它都是新鲜得似乎可以闻到墨香,记录着行走中的一步一印,一点一滴。
我曾经在简朴的小院里看到刚刚满月的小猫,踉踉跄跄的步伐显示着它们初到这个奇妙世界的幼小与稚嫩,它们明亮的好奇张望世界的眼睛在一瞬间融化了我的心。
在什么时候,我的眼睛也是如此明亮、如此好奇而无畏地望着这个世界?
我还记得吗?
那么,你呢?
愿我们都时光无悔,岁月不倦,从此,不负如来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