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喜剧界里,周星驰始终是一个跨不过去的名字,但有一个人,被称为“女版周星驰”,她的成名史,源于“扮丑”这个动作。
对比于美女港姐频出的时代,她的外貌形象,勉强只能算中上,和“美”根本不搭边,放到人堆里,怕是分分钟被人海淹没。
在上个世纪的香港影视圈里,这样的形象,局限的,不仅仅是她的影视路,还有她的情感史,她想出圈,但只有跟着“屎尿屁”导演王晶,走他设定好的“扮丑”路线,才有一线生机。
事实上,她做到了,成了“女版周星驰”。
她叫吴君如。
是著名导演陈可辛未领证的“妻子”。
01、草根区里的演艺世家女
上个世纪50年代,内地爆发了大规模的移民潮,吴君如外婆和她的母亲两人光着脚一路从中山走了几天,终于在香港西区的石塘咀落了脚。
石塘咀曾被称为“塘西风月”,靠近码头,是一个始终保留着红灯区特色,抽大烟,算命,站街女集中的鱼龙混杂之地。
孤苦无依的吴君如外婆,只能透过给人帮佣,洗衣煮饭做保姆,才能维持两母女的生计。
10多年后,吴君如的母亲成了地产商的秘书,嫁给了从演员转型为知名电视节目主持人的夏春秋【艺名】。
1965年,吴君如出生了。
和大多数同期的明星演员不同,她的成长,显然要“富足”许多。
虽然是和父母,外婆,两个弟弟一起挤在50平米的“唐楼”里,但物质生活上,倒没什么缺失。
美中不足的,是父母工作忙,她的童年,缺了一些来自父母的陪伴。
那时候,香港当时最大的粤语“太平戏院”就在她家旁边。
戏院每天白天放黑白电影,晚上演戏,有时候那些粤剧大佬,戏剧名角,大佬倌什么的,都会过去表演。
看电影和听戏,是那个时代的大事,是小老百姓唯一的“休闲娱乐”,吴君如童年里对电影的大部分记忆,都来自这间戏院。
甚至,吴君如偶尔会跟着父亲跑通告,看着父亲登台,主持,表演,见过不少的演艺明星。
既有常年听戏看电影的氛围,又有父亲的演艺工作加持,按照常理来说,在这样环境下出生的孩子,大多数都会对演艺事业,影视行业,有浓郁的兴趣才对。
只可惜,小小年纪的吴君如性格有些叛逆不羁,完全不走寻常路,
她对演艺,没有太特别的感觉,更没想过长大后要做这一行。
只不过,她幼年的时候,姑姑曾经拿着她的生辰八字去算命,得到的答案是:这个小女孩适合演艺圈。
大约是这种“迷信”的驱使,又或者是母亲对她的鼓励,最后,她还是走进了这个圈子,当然,这是后话。
石塘咀是一个地道草根贫民区,12岁那年,她终于告别这个地方,跟着父母搬到了位于北角,能一眼看到维多利亚港风景的半山区。
这是相对高级一些的地方,一家子住的从50平米的“唐楼”变成80平米的半山大厦,小区里,甚至还有一些娱乐设施,让她的童年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美好回忆。
4年后,吴君如考入无线电视训练班学习。
这一年,她才16岁。
16岁的吴君如成了TVB无线电视第12期训练班的一名学员。
站在和她同一届的刘嘉玲,曾华倩,蓝洁瑛、邓萃雯这些漂亮的同学堆里,她什么都不是。
其实,人的美丑,除了跟样貌有关,还跟气质有关系。
小时候的吴君如并不丑,正确来说,她的样子,应该是有些呆萌,又带着些喜感,比大众脸的人好太多了。
只可惜,从小就在父亲的“打击”下,她对自己的容貌没有半分自信。
不过,这时候倒是有一个人,让她学会了做自己,那就是训练班的老师黄霑。
黄霑讲话幽默风趣,但班上却只有吴君如捧场,笑点比较低,他总觉得吴君如的思维跳脱,是一种区分于大众的优势。
这种区分,仿佛无意识地成就了后来的“丑女”吴君如。
1983年,吴君如毕业。
美女同学们都逐渐熬出了头,只有她始终在一边跑龙套,一边被安排到TVB最长寿电视节目《欢乐今宵》里,做了一名娱乐主持人。
同一年,未来陪伴一生的男人陈可辛,刚刚从国外回到香港发展并开始在影视片场做散工。
02、以“丑”翻身的喜剧女郎
熬了几年龙套生活,吴君如开始迷茫了。
她的父亲和谢贤同期出道,个子小,性格不算圆滑,在演艺圈就没有大红过,直到主持了《六合彩》,事业才有起色。
“看着父亲的轨迹,我一直想,我到底要红到哪个地步呢。”
那她自己呢?
会有出圈的那一天吗?
可还没等她找到自己的出路,一场绯闻,一个一线女星的自杀,差点断送了吴君如的演艺之路。
1984年,吴君如在拍摄电视剧《香江花月夜》的时候,认识了已经名草有主的男演员汤镇业。
两人时常相约游泳看电影,关系好的让人误会。
次年5月,汤镇业跟女友翁美玲吵架冷战,期间,汤镇业跟吴君如,苗侨伟,戚美珍等人一起出去游泳,这一幕被狗仔队拍到。
吴君如和汤镇业的绯闻满天飞,更要命的是,第二日,翁美玲就因为煤气泄漏中毒死在家中,因为中毒前,翁美玲还服用了安眠药,以至于法医判定,她这是自杀倾向的煤气中毒死亡。
翁美玲作为一线女星,中毒去世时,年仅26岁,正值事业巅峰期,出殡当日,超过10万市民为她上街送行。
这件事,影响了许多人,吴君如和汤镇业首当其冲,前者濒临雪藏,后者不堪重负,远走台湾。
1988年,吴君如下定决心改变,这才有了事业转机。
这一年,她搭档周星驰主演TVB的幽默喜剧《斗气一族》,她在喜剧方面的才华,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同一年,备受争议的“电影商人”王晶注意到了她,并邀请她出演电影《霸王花》。
不得不说,王晶在选人方面,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观众喜欢看体面的女孩做恶心的事,很荒唐。”
吴君如硬生生丑化了自己的形象,开辟了一条“丑女翻身”的演艺路。
在《霸王花》里,吴君如曾被狂扇17次耳光,脸肿成了猪头的样子。
“观众就喜欢看到演员累,特别过瘾,如果你舒服,他们会觉得,我为什么拿钱看你们演的戏呢。”
虽然一开始她放不开,会有所顾忌,“分分钟比三级片还难受”,但克服以后,却将一个女N号演的非常出彩,风头一度盖过女主角。
同一年,她再次以“扮丑”的方式出现在王晶编导的《最佳损友》里,戏中,她夸张的当众挖鼻孔,瞪眼叉腰动作成了香港喜剧的经典画面。
就连王晶说她是“女版周星驰”。
甚至无限感叹:“香港再没有‘新吴君如’。要遇见这样彻底忘记自己容貌的女演员,太难了。连周星驰都要找李健仁扮女人来‘挖鼻孔’。”
《霸王花》给吴君如带来的,不仅仅是演艺事业的转机,还有初恋男友杜德伟,也就是《第8号当铺》里的韩诺。
03、痛撕“丑女”标签,投资文艺片
在《霸王花》和《最佳损友》之后,吴君如的形象,像是定型在了“丑角”上面。
她就像是小丑,竭尽所能地逗笑观众,也逗乐原本抗拒的自己。
《最佳损友》后,源源不断的片约递到了她手里,她接了大量同质化的角色,片方的要求,全都是越夸张,越丑越好。
她曾试过一次就接了6部戏,每天穿梭于不同的片场,忙到脚不沾地,累的倒头就能睡,演技什么的,也不注意了,一通乱演。
关键是她越来越自卑,越来越迷茫:我要这辈子都装疯扮丑吗?
那几年,什么样的角色形象她都试过:爆炸头,香肠嘴,小胡子,皱眉尖叫,叉腰狂笑,装疯卖傻像是她此刻的招牌。
别的女演员想的是如何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给观众,她却必须想着如何才能把自己折腾的观众满意。
是讨好观众吗?
不全是。
她的父亲夏春秋,是《六合彩》节目主持人,看到别人中奖,他总是别任何人都兴奋,他的一声“哎呀”在她听来,显得很假,可电视屏幕外的观众,却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和开心。
这是她父亲对自己节目,对观众所表达的诚意。
夏春秋曾经劝她:“你不开心,怎么能演好丑角呢?”
渐渐地,她倒也摸索出了一套自我设定的“规则”:如果你不能比别人美,你起码能努力比别人丑,你是明星,观众花钱不是来看路人的。
艺人卖的就是情绪,作为一名丑角,足够努力,豁得出去,是可以让观众有代入感的,只要按着这个人设往下走,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不一样的吴君如。
“丑角”,给吴君如的人生带来了许多不一样的体验。
最直接的两种便是“钱”和“爱情”。
早在《霸王花》之后,她的片酬从7万涨到了25万,之后借着各种丑角的戏约,她成功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
并在1989年花了300万买了天后庙道一套 80 多平米的房,3年后,又在三公里外的大坑道花 800 多万港币买了 200 平米的房。
她成了妥妥的小富婆一枚,爱情上也还算甜蜜,丑角事业也红红火火。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是短暂的。
正是因为丑角的形象太差,反倒成了男友杜德伟跟她分手的理由。
1992年的圣诞节,她甚至飞到台湾挽回,奈何对方屋里,早已有了另一个女人。
事实上,她和杜德伟两个人的感情归途,早在拍完《霸王花》以后就有征兆,也许,两人的浓情蜜意,让他们暂时忽略了很多东西,比如说,他们的事业走向。
《霸王花》以后,吴君如的丑角事业起步,杜德伟却闯入了乐坛,开始搞音乐。
一个演戏,一个唱歌。一个忙碌成狗,一个浪漫诗意。一个在香港,一个在台湾。
这样的爱情,在最初的新鲜感消退之后,维持起来,该有多难?
吴君如终究是脆弱的。
为了维护对观众 和自己职业的“诚意”,她接受扮丑娱乐大众,可男友却用这么“废”的理由说了分手。
此时,恰逢香港电影的辉煌时代过去,她再也提不起劲去演戏,成日躲在家里,用“泪水漫金山”。
29岁生日那天,她在痛过,哭过以后,总算想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
她下定决心撕掉身上的“丑女”标签,不愿让自己再背负这样的形象过日子。
她推掉所有片约,开始减肥,用短短3个月的时间,把自己变成一个帅气却精神,留着一头男式短发的女孩。
那时候,香港有无数人开启了“太空人”的生活,吴君如的父母也移民到加拿大定居。
一大家子,就剩下她一个在香港挣扎。
不久后,她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拿出一半的钱给父母安居,另一半以及跟券商借的凑到一块,投资到文艺片《四面夏娃》上。
按照后面陈可辛说的,她是用商业片的钱去拍一部纯文艺片,跟闹着玩儿似的。
冲劲很足,栽的跟头也不小。
04、不做陈太太
《四面夏娃》败光了吴君如的家产,卖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再也买不起符合自己心意的房子了。
撕掉丑角,喜剧的标签,带着《四面夏娃》归来,可她却只能重新租一套号称50平米,实用面积也许只有一半的房子里住下。
兜了一圈,她的人生,仿佛被重新洗牌,重新来过。
好在,《四面夏娃》虽然没有被市场认可,但却得到了金马奖和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这是对吴君如从喜剧演员转型最好的证明。
当然,《四面夏娃》,其实是吴君如最大的幸运,因为这部片子,她和未来的“丈夫”陈可辛有了交集。
1997年,陈可辛执导的《甜蜜蜜》大放异彩。
两人常常因为《四面夏娃》和《甜蜜蜜》出席同一个影展,一来二去,也就熟悉多了。
之后,有导演邀请吴君如出演一个痴痴傻傻的角色,吴君如担心自己走不出之前丑女的形象,给陈可辛打了电话。
看过剧本以后,陈可辛亲自给她设计形象,造型,自发地担任起了她的“编外导演”。
这样的交集多了,两人的感情算是水到渠成。
当然,吴君如没忘记自己想转型的打算。
就在这一年,她第一次以“洪兴十三妹”的角色出现在《古惑仔》系列电影《古惑仔之战无不胜》中。
第二年,她主演的《古惑仔之洪兴十三妹》上映,“十三妹”干练,英气,气场强大,重情重义。
这样的吴君如,是观众从未见过的。
她身上,再也不是那种大大咧咧,疯疯癫癫的“丑女”喜剧形象,这种转变,更是她这么多年来,演技的淬炼。
“十三妹”,第一次让吴君如站在了金像奖最佳女主角的颁奖台,当她从颁奖嘉宾王菲手里接过奖杯的时候,她激动的语无伦次。
直言“我不是想哭阿,我很急的啊,忍了整晚啊,终于拿到了!我现在好想死啊。”
之后,她所接的角色,就更加多元化了。
从《朱丽叶与梁山伯》的侍应生茱迪到《爱君如梦》的底层小人物“阿金”,从《金鸡》的老妓女“阿金”到《岁月神偷》的罗太……
她渐渐地找到了自己演戏的定位和乐趣,而这些,都少不了背后跟她风雨同舟,携手前行的男人陈可辛的成全和支持。
她跟陈可辛,期间也曾分分合合,一直到2004年,才正式同居,但仅限于同居。
两人有约在先,经济上AA,各有一间自己的卧室,心情好的时候,相拥而眠,心情不舒畅的时候,“各自回家”。
他们始终租房子住,不是买不起房子,而是买不起想要的房子。
他们在一起近20年,有一个女儿,却始终没有那一纸婚书。
吴君如对外介绍的时候,总喜欢说:“我是吴小姐,不是陈太太。但是我的钱是我的,陈可辛的钱也是我的。”
陈可辛曾经多次跟她求婚,她答应了,但仅仅是答应,却仍旧我行我素,不领证,不摆酒,在陈可辛给她的长长书信里:反正你也不喜欢别人叫你陈太,那么吴小姐,我们以后就多做点浪漫的事情。
结尾
吴君如从小对自己的外貌感到自卑,是王晶用“挖鼻屎”的“扮丑”规划,用以毒攻毒的方式,开辟了她不一样的人生,让她正视自己和别人的不一样。
吴君如没谈过多少次恋爱,第一次甜甜蜜蜜数年,最终也抵不过现实,以至于她在哭过颓废过以后,干脆忘记感情的伤,如今再遇见爱情,反而看开了。
对待爱情,她似乎无比的洒脱和豁达,在她的心里,爱情,从来就和那一纸婚书没有关系,她不需要用婚书来巩固她的爱情。
但吴君如又和大多数女人有共同的地方,她一样也害怕岁月“爬”到自己的脸上,所以,她一度很抗拒拍摄母亲类的角色,因为这样的角色,意味着年老色衰,她也不喜欢别人称她为陈太太。
陈太太是什么?
别人不一定知道,这世界上能用“陈太太”这个称呼的人可太多了,但吴君如只有一个。
吴君如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标杆性的品牌,她不需要附属于别人的姓氏,做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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