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世一定是个本本份份的农民吧,因为我对土地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一个田园梦,总向往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间生活。如果我是个男的,我理想中的生活状态就是“十亩田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明知道乡村再也回不去了,种地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却依然执着于一种幻觉。那一年的冬天,董先生指着后面花园砌好的两块空地对我说:“诺,这是发挥你天赋的地方哎!”
整个冬天,我都在为这块地做准备。首先是买土。和花木场的老板说好要什么样的土,结果运了一车粘性很重的河泥一样的土。于是又买来锯木屑混合均匀,用锄头,耙子翻了好多遍。其次,又觉得花带不够用,我想着在地面上增加几个防腐木箱子,扩大我的菜地规模,后来花场老板告诉我说,那种木箱子并不好用,后续工作会有些麻烦,比如漏土啦漏水啦用了几年之后木材腐朽啦等等,然后他给我运来了他花场的十个左右的大瓦盆。泥土备用妥当之后就可以种菜了。
第二年的春天,“雨水”节气过后,我种下了小白菜。“清明前后,种瓜种豆”,那时我种下了辣椒,西红柿,茄子,苦瓜,苦麦菜。我耐心地浇水施肥,细心地拔掉一棵棵杂草,天天都跑去看自己的劳动成果,看到它们长势良好,便满心欢喜。西红柿结了一个果,小白菜长了两片叶,苦瓜抽了秧,茄子开了一朵花⋯⋯我都清清楚楚。
时间的脚步不急不缓地一天天的过去。节气转眼就到了“小满”。俗话说“小满,江河满”“四月八,大水发”⋯⋯这个季节的讯期是种菜人的噩梦,等雨水停下来,雨过天晴,一晃眼就是艳阳高照的夏季了。古诗有云“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此时,正值夏深的日子,那些菜都惨遭雨水的摧残,然后又是阳光的酷晒,病怏怏,黄焉焉,了无生机;而那些杂草却是疯狂地生长,郁郁葱葱。每一年都几乎如此,春天种下的什么菜,眼看长成了的时候,要么是梅雨时节的雨水浸泡,要么就是夏天一场骤雨过后的阳光曝晒,什么菜都死光光,奇怪的是杂草不死反而更茂盛。
好吧,盛夏过去,天气温和一点,又重拾信心,捡起装备,撒下菜仔。没几天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苗,这时候天天一群麻雀在吃,麻雀是将我的菜苗当成“早点”来吃的。因为每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就可以听到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它们呼朋唤友,相聚用餐,快乐无比。我去看时,它们“轰”地飞走,我转身离开,它们又“轰”地飞来,肆无忌惮地啄食那些嫩绿的小菜苗,有几只吃饱了的麻雀还惬意地在菜地里打滚,拍着翅膀洗个泥土澡。蜗牛在吃,是那种巨大的非洲蜗牛,这讨厌的家伙是将我的菜苗当成“宵夜”在吃,它们是夜晚出来啃食嫩叶,没几天长成了的菜苗就只剩光秃秃的叶梗甚至只剩一个菜头。
秋去冬来,北风起,麻雀确实飞走了,蜗牛呢也不见了踪影。仿佛看到了种菜的好时机呀,却不知道太阳的脚步轻轻地挪到了前院,后院里只有上午几个小时极其柔和的光照,中午过后,只有邻居家高大围墙的影子。菜苗缺乏充足的光照,依然长不好。
这几年的实践证明,并不适宜种菜,“自己种菜,绿色食品”只是一个美好的想象世界。种菜三五年,毫无成就感可言。比如,种下一棵葫芦,我想象中的景象是这样子的:一颗颗葫芦,从葫芦架上垂下来,今天吃这一颗,送邻居那一颗。结果却是,等了几个月,葫芦叶子拼命长,而花呢,一朵都没看见过。我想象中的一幕幕场景是这样子的:红彤彤的西红柿,绿油油的辣椒,紫色的茄子,长势喜人,果实累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种西红柿只摘了一个西红柿,种茄子只摘一个茄子,种辣椒摘三五个辣椒,种苦瓜种葫芦只欣赏到它们随心所欲的藤蔓,没见一朵花没见一个瓜。
今年假期,整整一天,我都在清理后面花园的杂草,修剪花草,把很多个花盆的泥清干净,然后请钟点工把大部分的花盆都搬走,还后院一个清静,宣告我种菜梦的清醒。
保留了几棵茶花,待到春来,一院花开,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