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你是一首牡丹亭让多少人折腰的风流女子。
你是以一己之力为国,全力资助明军抗清的奇女子。
你是秦淮河岸第一歌妓,风流俊俏柳如是。
……
你说,这江湖乱世,谁又能独领风骚数百年?
你说,这一生只愿百年回首浮生,若梦,含笑,如归。
你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这句,来的时候,从金刚经里来,走的时候,不小心拐进了你的心。
你说,从今往后,你叫柳如是。
……
01
第一眼见到你,我是流浪剑客,忘了家在哪里,忘了尘世是个什么模样,忘了活着是个什么意义。你在台上舞动身姿,婀娜且妙曼,曲风回转悠长,我抬头,这目光落入了你的眼眸,我眼里失了神,你眼里的光倒是流光溢彩,美得很,我手里的酒,居然都这般无味了。
那男人二两杜康下肚,借着酒性,挽起袖子就往台上扑,那是哪家公子?老鸨站在一旁只敢是搂着他的腰,花白的双峰尽了力的往那公子臂上蹭。哪曾想,那浪子一把推开老鸨,手里酒杯甩在地上,转过头去,扭巴着脸,手指着老鸨,冲那老鸨就是一阵怒吼。
老鸨踉跄之间只听得,“我爹是……”
那浪子还妄图攀上那戏台,只是台子太高,他愣是攀不上,贴着台子就往下滑溜,倒地,不见起来。
你呢?在台上镇定自若,只是一瞥,这点闹剧,且入不了你的眼。
而我呢,这一眼,我动了心,烈酒是在胸腔里灼烧,眼里仅剩下的是欲望,杀戮都显得乏味,她,才是世上,让我活着的意义。
她走下戏台,要敬各位的酒,身旁是一众丫鬟环绕,颇有一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而她,这月亮美得令人窒息,越是近,越是能够闻到那股摄人心鼻的香气,心跳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啊……
她与众人一一喝过酒去,到我时,她遣散了身旁的丫鬟,坐在席间,不语,只顾喝酒,然后趴在桌上。
好一会儿,在众人那种近乎发狂,炽热的目光下,她说了话。
“可曾认识?”
“秦淮河杨柳岸,柳如是,柳姑娘,认识。”
“那么自如?”她一条纤细修长的手,搁置在桌上,头靠着手臂,歪着脑袋,盯着手里的杯子,打趣的说。
“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里急得很。”
“敬我酒。”
“这杯酒,敬你。”
“敬我什么?”她滑溜着身子,从桌子前面,扭了个腰,转而到了离我更近一些的位置,猛地凑近,这么说,脸上玩味更重了。
“……”杀人的事,一刀,进去,出来,简单得很,而似乎,这杯酒,比命来得重了很多。我愣了。
“无趣。”她回去了台上,将手上的杯子推到我眼前,抛来这么一句话。
随后,谢幕了,接班的是另一个姑娘,曲子却已经索然无味。
02
几杯清酒下肚,这地儿,待着已经没了什么意思,起身便也是离去好了。
出门便已然天黑,秦淮河依旧是歌舞升平,曲声悠长且幽柔……
巷子里,早有几个毛头小子,正蹲在那儿,等着我,怕是那几个与我同时起身的公子哥。为首那人手里提着跟粗棍,身旁几个人块头不小,有些斤两,怕是压下来,真得把我压得够呛。
“有话说吧,不然怕就没机会了。”我卸下腰间那酒葫芦,打满了的酒,可不能砸碎了,随后,对着他们这么一说。
一摸腰间,居然有张纸条在腰带的缝隙,放进怀里,也就是乘着这整理的时间,我,等着他们最后的遗言。
“柳姑娘可是我们大哥的心头好,你这小子算个什么东西!我大哥他爹可是……”为首那家伙伸出手掌,挽起袖子,撩起胳膊肘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了,当狗的,见太多了,他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知道了,就是刚刚那吐了的家伙吧?”他的废话有点多,我实在不想听下去,“你们来吧。”
我的剑已经握在了手里,他们当然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就如同大多数死在这把剑下的人一样,在他们出剑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他们已经输了。
巷子里的光黯淡得很,只听得见“嘶……”,剑尖从皮肤上划拉过去,撕开皮肉的声音。叫声?那比撕裂的声音慢了一些,剑能快到什么地步?为首那公子手里的棍子被削成了两半,只剩下一条颤抖的舌头,说些模糊不清的话语,轻轻的划过脖颈,一条血痕被渐渐拉长。
“我还有事,今晚,不杀人。”
长剑入鞘的时候,我分明听见了他“噗通”跪地抽泣的声音,但,那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摊开了怀里的纸:“子时,杨柳岸,明月与君见。”
03
“你晚了。”
“子时还有些时候,我在上面看了会儿月亮,这才下来。”
我其实躲在树上看了她很久,只是这会儿才下来,月亮与她,配得很。
“你怎么知道是我?”
“秦淮河杨柳岸,只能是你。柳姑娘……”
“秦淮河的歌舞,这会儿,也要休了。”她依着这棵杨柳树,看着河面的景色。
这是一片载着歌舞妓的乌篷船,亮着灯,照亮了秦淮河面,夜色朦胧,月色反而在河面上更为清晰,蜿蜒曲折,波动起伏的月亮更显得俏皮。
是的,再过一会儿,乌篷船都得靠了岸,这才算入夜,这才算安静。
“我累了。”
“那我该怎么办?”
“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