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即将小年,年味越来越浓,而上次写的《过年》,总觉得意犹未尽,过年的事太多,不可尽述,遂继续说说过年。
放鞭炮是过年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传说中吓走年兽的重要手段,是过年时不可或缺的活动。现在各地在逐渐禁止燃放烟花爆竹,沈阳也将于明年不再允许三环内燃放,虽然出于环保和安全的考虑,但是没有鞭炮的春节总会失去不少味道。
好在童年没有这样的约束,放鞭炮是男孩子最爱的活动。将一联鞭炮拆开独立单个的,掐住一个小鞭炮的根部,点燃后,迅速伸向远处,啪的一声响过,手里还掐着鞭炮残留的尾部。
敢于鞭炮不离手燃放是男孩子证明勇敢和互相攀比的重要做法。当然鞭炮不能太大,是那种最小最小的那种,拿大的不离手燃放是没人敢做的。于是孩子会羡慕大人敢于手拿二踢脚点燃的壮举。“廷”的一声,二踢脚就从手中窜到天空,再听得“嘡”的一声,鞭炮皮便纷纷落下。
还有一些新花样,比如把鞭炮插在冻裂的地缝里燃放;或插在放完的魔术弹的细筒里,一节节地炸开细筒。那时这种小鞭炮是可以经常拿着玩的,动辄揣一兜子鞭炮出门玩。结果有一次因为放鞭炮离得近,还被震得耳鸣了好几天才康复。
还有一个爱玩的就是窜天猴,点着后,它发出滋的一声就飞出去。这个的确有意思,可也有危险性,一旦窜到谁家的柴火垛,就容易引发一场火灾。
那时的鞭炮还有闪光雷和魔术弹,都是向天空发射,区别在于一个是有很大的响声,一个是只有烟花没有响声,于是每年除夕夜放魔术弹的任务都是我来负责。那时基本没有放过大一点、放在地上的烟花,没有现在烟花的品种多样。
鞭炮在我纯粹是来玩的,而在父母也有讲究,年年父亲都算计要买多少鞭炮,小年放多少,除夕夜接财神放多少,进了正月,每个单日子在开饭前又要放多少,正月十五放多少,都要安排好。
每年过年,父亲总是手工给我做一盏灯笼,用铁丝和高粱杆做成框架,居然可以做成圆形,然后糊上一层红纸,里面插上蜡烛,再做一个长的手柄用来提着灯笼,在红纸上再写几个福字,简直精致完美!
过年那几天最喜欢和哥哥姐姐们晚上提着灯笼,在村子里四处游逛,有时也能碰到另一伙提着灯笼的队伍,大家说说笑笑,嘻嘻闹闹的,气氛热烈而温馨。灯笼队一会到村东的表哥家待一会,一会到胡同口的老叔家待一会。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在老叔家,只有我们孩子在,大人们都不在家。夜深了,只有灯笼发出微光,一个年龄大我们不少的哥哥装作妖怪吓唬我们,我们并不害怕,只是沉浸在那种神秘的气氛里,装作害怕的样子,玩得很快乐,至今都记得。
有一年,父亲给我扎的灯笼最精美,我美滋滋地逛了好几圈回来吃饭,把灯笼挂在院子里。可是由于风大,把火吹到糊着的纸上,顷刻间就燃了个一干二净,这让我伤心了好一阵。
春节重要的事情里还有就是贴春联和挂钱儿了。父亲在村里算是文化人,写得一手不错的毛笔字,每年过年前几天,除了写自己的春联,还有别人来求着写几副。父亲便摆上炕桌,备好笔墨纸砚,裁好红纸,对照着农家历上的好对联,开始写了。不光写对联,父亲还有一把刻刀,可以照着挂钱儿的模子用刻刀自己扣挂钱儿。每当这个时候,我和姐姐们就围在左右,看着父亲写字、扣挂钱儿,有时还要自己试一试。
春联和挂钱儿准备就绪,除夕当天上午就要全部贴到相应的位置上,而且这个工作必须在中午12点之前完成。所有屋里屋外的门上都要贴对联,横批下要连带着三张或五张挂钱儿。另外,井旁要贴“井泉大吉”,牲口圈贴“六畜兴旺”,仓库要贴“五谷丰登”,猪圈门要贴“肥猪满圈”,马车上要贴“车行万里路,人马保平安”,大门外树上也要贴上“出门见喜”。
这些小件还算好贴,难点是大门对联。贴对联用的是母亲用面粉熬的浆糊,这种浆糊比胶带要结实很多,贴上后甚至一年都不会脱落。不过贴的时候比较麻烦,因为天气很冷,刷上浆糊会马上冻上而失去粘性。所以需要我和父亲相互配合,他先把对联卷起来,在大门墙的上部准备好,我刚刚在墙上刷一点浆糊,他马上展开一点对联,迅速粘上。我不断往下刷浆糊,他紧跟着展开对联,就这样才能顺利粘好。每次粘大门对联后,我的手又沾了浆糊,又冻得通红,得赶紧洗洗手,再到热炕头去捂捂。
过年的事暂且搁笔,祝诸位新春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