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还在,人已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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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天空飘洒清冷绵密的小雨,风拂过脸颊还是有些冷洌生疼。古人把祭思的清明时节定于初春时节,真是应情应景。一切都是大自然给人们在追忆先人设计的舞台背景,用来烘托气氛。

      清明雨纷飞,思念更纷飞。每逢清明,我都会极度思念父亲。小时候,每逢清明,父亲都会带我们去给过世的外公和外婆扫墓。外公外婆的墓地在县城的鼎山上,那是一座近乎原始的山林,山上都是遮天蔽日的古树和野生的植被,上山的路是一条窄窄的土路。清明期间总是晴少雨多,遇到接连不断的雨天,那条山路就会更加泥泞打滑,举步维艰。

      不管天气如何恶劣,父亲年年清明都会去扫墓,每次,他都会很用心地清理坟堆上疯长一年的杂草和野藤。有些杂草和藤条纠结长在一起,特别难清理。藤条这种植物生长速度很快,一定刨去它们根,刨根的工作特别费时费劲。杂草都要垒到一起焚烧或者丢弃到旁边的一个涵洞里。一切清扫干净后,父亲拍拍身上的泥土,把篮子里的肉、鱼、鸡依次摆在坟前的小石板上,插上香,倒上酒。这时,他让我们每个人都要向外公外婆的坟堆鞠躬、各自己汇报一下学习成绩。最后,他分别给外公外婆烧纸钱,口里不断的说:二老听到了吧,小辈们都学习努力呢,你们要保佑她们越来越好呀!”忙完这一切,他才会坐下来抽一根烟,欣赏一会春天的山景。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春天的鼎山有一种别致的美,满山的树满眼的绿,山里的空气湿润且清新,冒出新芽的小草,含苞欲放的野花,清脆悦耳的鸟鸣,这一切总是让我们异常兴奋。父亲会笑呵呵地带我们去釆一些野菜和野菌,他教我们如何分辨食用和有毒的野生菌。我们还会釆摘很多新鲜的胡葱(野生韭菜),这种胡葱用来做煎蛋饼特别香。每次祭祖回来都是一顿丰盛的野菜大餐,以此慰劳爬山涉水回来的我们。那段时光很美好,很温馨。

      如今,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了。“清明时节桃李笑,游子忆亲心生愁”。父亲的墓地就在这片幽静的公墓里,绿色冬青树点缀在每个公墓的周围,远远望去就像洒在这里的一串绿色珠串。墓园有专人管理,看上去非常干净整洁。墓地是父亲生前自己选的,临终的前一周,他放弃回老家安葬的想法。他担心,回老家的路途太远,陡峭难行的山路,会累倒我们;他担心,每年坟堆周边的野草会划破我们的手。记得有一次,父亲在清除外公坟头的野草时,一不小心,锋利的茅草割破了他的手指,他随手抓一把黄土敷在破皮处止血,一边说:“你们以后受不了这种罪。”唉,父亲无时不刻的为我们着想。每当想到这些,对父亲的思念更加强烈,如涨潮的海水急骤而沉重。我抚摸着墓碑上父亲的名字,轻轻地诉说着思念,告诉他这一年的事情。父亲,我们的工作都顺利,生活也安定。小辈们大学毕业正在复习考研,母亲的身体很健康,我们都会孝顺她的。我这么絮絮叨叨的说这么多,父亲,你都听见了吗?你在那边还好吗?

      如果说清明是思念的季节,那清明的风就是思念的信使。父亲,让春风信使捎去我对你的思念!你的样子,在淡淡的记忆中,永远是我追思的源泉,流淌在岁月的痕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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