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留下的烟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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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是个有本事的人,她手工缝制的衣服看不出针线痕迹,穿上合身舒服,周边邻居家里有刚出生的婴儿年纪大了的老人都爱找奶奶做衣服,为婴儿做的夏天穿的单衣冬天穿的夹袄特别贴身,比买的还要漂亮;老年人穿的衣服用的也不是普通的扣子,奶奶用剩的下脚料做的盘扣,古朴大方。奶奶不收手工费,于是邻居觉得过意不去就送点鸡蛋送点点心表示心意。那些点心鸡蛋通常便是落入孙子孙女的馋嘴里了。

        奶奶还有一个本事是厨艺特别了得。小时家里不宽裕,常常都是素菜为主,但奶奶能把菜做得让人垂涎欲滴,她经常做一道毛豆烧豆腐,毛豆是菜园现成的,一元钱的豆白干,加一个红辣椒,烧出来一盘菜颜色特别好看,红的如花青的如翡翠白的如玉,大火爆炒后炉火慢炖,不加酱油不加醋,只放点盐,菜出锅后,豆子嫩豆干软乎如肉辣椒有丝甜味,味道是纯粹的菜蔬味道,没有一丝杂味。

      奶奶喜欢煮绿豆稀饭,下午四点过后,她开始把炉火打开,放上钢锅,抓一把绿豆,加一些米,用水淘淘,放进炉子上烧好的开水里,十几分钟后,炉门关上,慢慢小火熬粥,熬上一两个钟头,熬到了豆子和米都开花了为止,稠稀恰如其分,飘着一层厚厚的米油。此时,奶奶便会把粥端到阴凉处冷着。接着她会再做一些韭菜盒子,韭菜一定要新鲜的,这样香味浓郁,面饼幹的均匀薄溜,用平底锅在炉火上煎,奶奶不急不慢的为儿孙煎一堆他们爱吃的饼。小菜是时令菜制作的,红的辣椒、白的萝卜干、青雪里蕻、黄的胡萝卜、绿的扁豆等等都被奶奶用盐腌一段时间,切碎,拌上香油即可使用。晶莹剔透的绿豆粥,散发诱人香味的韭菜盒子,清脆的腌豆角或者再蒸一碗蚕豆酱,加几个流油的咸鸭蛋,晚饭就准备好了,简单可口,每顿我都吃到肚子圆为止。

        奶奶对节日是非常重视的,过年前带领家人打扫屋子,准备食物,年关忙的热火朝天,年三十包饺子,元宵节包汤圆,端午节包粽子,中秋节贴糖饼……,她对节日的重视让我成家后也开始对节日有了仪式感,一定要在应当的节日做适合的事,让家人感觉到对团聚的重视。奶奶忌讳节日时说不吉利的话,幼年时不懂事,淘气的故意说,想看奶奶着急的佯装打的模样,后来我长大了,有家了,突然乖巧的狠,再也不说让奶奶生气的话了,奶奶不喜欢穿白鞋子,我就不穿,也不让女儿穿,可是奶奶看不见了。

        2007年的12月份那场大雪异常寒冷,奶奶就在大雪中离去的,享年81岁,离开时,我家宝宝刚出世,生命的更替,人生轮回,能理解却不能接受,每每想念,泪流不止。想念奶奶时,我便学着做她做过的菜,想找一些相似的味道,籍以怀念。她走后,家里过节过年的气氛似乎淡了许多,馒头包子粽子这些东西都可以在超市买到,不需要亲自自己弄了,可总觉得少了那么点什么,想了许久,喔,少了烟火的味道,少了小火慢炖的熬粥煲汤,少了我们慢慢生活的节奏。

      想念奶奶,感谢她带给我已渗入骨髓的真实生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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