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们12个人一个个送上了车,看着车子走出很远。
因为使馆那边弄丢了我签证用的生物指纹,签证整整延期了三个月,学校组织的伦敦游泡汤了。记得大一的时候努力通过面试选上了这个项目,当时可算是欣喜若狂,逢人就说。这个伦敦之行全程免费,在游玩的同时还要去拜访在伦敦的校友。身边的朋友都羡慕我,很多人都后悔没有早去争取这个机会。因为这个旅行在寒假,我便忍住不回国的冲动,心里想着为了这个活动,到暑假在好好回国陪父母吧。我在网上做功课,想着一定要去大本钟,伦敦眼,当然还有为福尔摩斯迷良心定制的博物馆!一切都准备好了,但是签证还没有办好,眼睁睁地看着离出发的日期越来越近。发了好多邮件,打了好多电话,依旧没消息。直到三天前,教授叫我到办公室,告诉了我,他也无能为力。
那天,跟我一起出行的同学们结束了圣诞节的假期,回到学校准备去伦敦。晚上去教授家做客,路上他们开始一个个问我,签证怎么样了,问到了我整个下午都在难受的问题。我跟他们说,我应该是不能跟你们一起了。“说什么呢?比起这个,我更相信奇迹。”平时话一直很少的Moriah竟然这时候起了头。“实在不行,我晚上整理箱子,给你腾个空也不能落下你“, Nina这机灵的想法竟把我逗笑了,“真的,你别笑,我真见过有人为了逃海关,把自己放一箱子里,在箱子上写着‘易碎’二字,还特意附上,要把箱子正面向上的小纸条,透气用。” 晚饭的时候,教授给我讲到他和另一个负责老师当时都要摆开架子开涮使馆工作人员的情形,他认真学起来的样子,弄得我哭笑不得。
回学校的路上,Moriah给我分享她作为家里三个哥哥,自己是唯一的妹妹的“惨痛”经历。我跟她说,小时候一直吵着找妈妈要个亲哥哥,但怎么都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不同意。一辆面包车,能挤下我们十几个人的笑声,也是很了不起呢。我本来以为那天晚上会很尴尬和难受,但感受竟截然相反,跟他们一起一直都很享受。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Nina又叫住我,“这是我的车钥匙,学校没吃的,你可以开我的车出去。”没等我回应,就放到了我手上,又补充上,“就是车有点旧,别嫌弃啊。” 我站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赶紧说了声谢谢。
晚上回到宿舍,孤独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笼罩起来。缓了半小时,打通了爸妈的视频电话。那晚上,我突然泪腺有点崩溃,跟爸妈聊着聊着就有点哽咽了,回忆着以前我们一起上一节课,一起闹着做饭,叫他们试了一次川菜,还有晚上的一幕幕……我把手机视频镜头翻向天花板,然后任凭泪水一直流到下巴。妈妈一直在电话里安慰我,以后的机会多得是,好好把握就行。可是这一次跟他们去伦敦,却成了唯一。第二天中午去送他们,教授给了我一次紧紧地拥抱。一句到时候天天视频,就把六个小时的时差抛之脑后。我说,你们好好玩,多照照片。教授回应道,放心,给你带夏洛克回来。
这天终于到了,等了快一整年。只是和想象中不大一样。等到他们上了车,我慢慢往宿舍走。我听到车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几步的功夫,身后传来大巴的鸣笛声。我转过头,他们都凑在窗户旁,双手不停地挥动着。我也抬起手回应着,就好像时间就定格在了那挥手的一瞬间。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大巴早就消失在视线里了。
想做的事,没有达成也没有关系,大概只有经历了才能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