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重逢:别欺骗你的老友

早上我七点起床,今天是七夕,我要赴一个约会。一个迟到了八年的重逢。

不过别误会,她是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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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我开始化妆,很厚的一层底妆,然后对着镜子挑选口红的颜色,把头发披下来,梳了又梳,吹了又吹。

然后我又站在衣柜前面,试图挑选一件可心的衣服,却迟迟做不了决定,那条裤子显腿粗,这条裙子显腿短,那件短袖显得皮肤黑。在这一天到来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身上有这么多不足,那些缺点碍眼得那么可怕。

接下来的半个上午,我都在难于言表的紧张中度过,分开的时候还只是两个孩子的我们,整整八年的时间都在彼此的青春中缺席,在这一场时间的浩劫里,没有人知道对方的收获和失去,欣喜或者痛苦,整整八年的留白。

下午一点,距离我们见面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打开手机翻了翻我和她的聊天记录,重新取得联系的整整两天里,我们聊了那么多小学时的故事,那时候的我们哭了笑了,谁对谁说了什么,谁那么讨厌,谁又那么讨人喜欢。

我突然意识到,我太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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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所有的力气都花费在粉饰成长中我的变化上面,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她是仅有的那么一批看见过我素面朝天,不谙世事,整日疯疯癫癫,心无杂念的样子的人。

想想看,后来毕业了的我们,闺蜜凑在一起的时候,说的永远都是:“你看那个谁谁谁,以前那么胖,现在瘦的跟杆似的!”或者“前两天我看见他了!那双眼皮割的,眼睛都要飞出来了!”再或者“你看他以前那么沉默的一个人,现在变得特别能混,名声可响亮了呢!”,所有重新聚在一起的我们,都关注着身边的人微妙或者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的变化悄悄疏远着我们的距离,让所有即使美好的记忆,都变得让人怀疑。

可是别忘了,所有的老朋友,他们都是见证过你最愚蠢你年纪的人,他们知道你会为一个男孩子争风吃醋,也知道你看着低分试卷会哭。他们在那个没有利益冲突的世界里遇到你,接受了那个满身缺点的你,他当然还想看到当年的那个真实的你。

下午一点十五,我洗掉脸上的妆,扎起马尾,摘掉耳环,穿上最普通的长裙,蹬一双平底鞋准备出门,我知道,那就是我,我的皮肤有点儿糟糕,我喜欢扎着马尾,我总嫌弃耳环碍事,我也不喜欢高跟鞋,这就是现在的我,也是当年的那个十岁的我。

我们都是当年的模样,素颜登场,落落大方,牵手拥抱。整个下午我们就那么面对着面,一边聊一边笑,不用像其他饭局一样摆弄手机缓解尴尬,总是有讲不完的话。

这世间最美好的故事,比如重逢,比如相遇,都是被我们自己的虚荣而让结果变得庸俗,我们把所有的重逢都恨不得贴上一个“比较”的标签,却不记得那些心无旁骛的快乐的日子,都是这些热切而善良的面孔陪我们度过的。

老友,我不想让被打磨后的自己遇见你,比起这些,我更想穿越这些年的时光,拥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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